中午十二點左右,躺在床上抽煙的陳玄霆聽見家裏麵的房門被人打開。
陳玄霆吐出一口煙,繼續思索著自己的出路。
在前世的時候他可是頂尖的策劃師,可是如今身在九十年代的香港,一切都不一樣,對於能否在這個金錢堆砌的社會遊刃有餘如魚得水,他很不自信。思索來思索去,似乎整個香港最為輝煌的就是娛樂業。當然,香港的娛樂業包括很多種,陳玄霆最鍾意的就是電影和歌壇。
廚房裏麵傳來流水的聲音,然後是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不用說,陳大榮在做飯。
陳玄霆叼著的香煙差不多已經吸完,他想要找煙缸,卻發現沒有。於是就抄起床頭一本雜誌,撕下一張紙,把煙頭包了,揉成一團,隨手一丟,投進紙簍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陳玄霆立馬翻身,裝睡。因為他還沒有信心去麵對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便宜老豆。
敲門聲響了三下,見沒有反應。陳大榮把房門推開,他一瘸一拐地進門,看見陳玄霆側躺在床上。
陳大榮張了張老嘴,那聲“兒子”卻卡在喉嚨裏,像魚骨頭一樣,說不出來。
站立了半天,他痛苦,陳玄霆憋著氣也痛苦。
幸好,陳大榮沒再喊他,而是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把碗筷放在了他床頭的桌子上。然後轉身出門,瘸著腿,走了。
見他出去,陳玄霆這才翻了一個身,悄悄下地。見桌子上擺著一碗香噴噴的叉燒飯。一個窩蛋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餓了一早上的陳玄霆不禁食欲大動,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地大吃起來。
外麵,陳大榮並未走遠,他聽見屋內那稀裏嘩啦的吃飯聲,原本滄桑和憂愁的臉上,綻放一絲欣慰的笑容。
吃晚飯,放下碗筷,陳玄霆美美地打了一個飽嗝。對於這個便宜“老豆”他腦海中的印象是很清晰的,脾氣很臭,說話很衝,喜歡動手打人。似乎父子關係惡化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反倒是那個跟別人跑了的便宜“老媽”,陳玄霆的內心竟然有些隱隱的悲戚。
從腦海中,陳玄霆不禁找出那個老媽的朦朧印象,似乎長得很漂亮很慈祥。在陳玄霆六歲的時候,有一天老媽帶他到了街上,對他說,要給他買魚丸吃,讓他站著別動,然後就把那玉石猴子的項鏈塞給了他,說這小猴子會像孫悟空一樣保佑他的。
陳玄霆很聽話,就傻傻地站在那裏,從中午等到晚上,卻不見自己老媽的身影。最後才知道,那個還算年輕漂亮的老媽不甘就這樣過一輩子,跟著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跑了。
老媽的出逃帶給陳玄霆的是無盡的思念和毒打----因為老爸把這種仇恨發泄在了他的身上,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陳玄霆和父親陳大榮走上了父子對抗的道路。一直以來,陳玄霆都覺得,這個老爸很不合格,在他的思維裏,一個男人看不住自己的老婆,卻被別人拐跑了,這個男人一定很無能!
叮鈴鈴,叮鈴鈴。
就在陳玄霆思忖著的時候,忽然外麵的電話聲響起。
須臾,陳玄霆就又聽見敲門聲,那看似很窩囊的陳大榮用幹澀的聲音說道:“阿霆,你女朋友倪秋怡打來的,她說邀請你今晚在藍帝咖啡廳見麵!”
“倪秋怡?!”陳玄霆的心咯噔一下。
自從出獄,他一直都在回避這個名字,即使她沒來接自己出獄,陳玄霆也不覺得失落,可是現在,這個“陳玄霆”的女人卻要跟自己見麵,這如何是好?
藍帝咖啡位於中環蘭桂坊繁華一帶,可以說是很多酒吧中的一顆明星。
當陳玄霆穿著那套剛買來不久的新衣服走在這充滿奢侈與繁華的酒吧一條街時,內心竟然有一絲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