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社長!”

一個戴著眼鏡的社員向自己的鞠了一躬,也不知道是因為用力過猛,還是因為出汗太多,他的眼鏡直接摔到了地麵上。

那看起來有六十幾歲的社長根本沒有接受他的道歉,踩著那摔在地上的眼鏡就走了過去。

“咯……咯哢!”

眼鏡破碎的聲音就像是他那被壓彎的脊梁骨,連帶著他所有的尊嚴都一同成為碎片。

“明天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客戶再挑出問題,你就給我滾蛋!”

“謝謝社長給我機會!謝謝社長……”

“咚。”

那名看起來十分幹瘦,頭發稀疏的社員直到自己的領導走了之後才停止了絮絮叨叨的感謝,將自己已經破碎的眼鏡撿了起來。

其他同事根本沒有去管他遭受了怎樣的委屈,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下一秒就會去一刀捅死社長。

他們眼中隻有自己的工作。

那些無形的壓抑與冷漠折磨著他,讓這個滿身大汗的家夥無力地癱在自己的工位上,看著電腦中的項目發呆。

“叮咚!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整!”

“十一點了……”

十一點鍾是整座大樓的關閉時間,負責消防管控的保安會來巡邏,所有加班的工人都必須離開。

隨著同事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他也覺得自己是時候走了。

“文雄啊文雄,你真是個一事無成的小醜……”

他歎息著,將自己的手機舉起,找到了放在抽屜內的備用眼鏡,勉強戴上。

這副眼鏡是他四五年前配的舊眼鏡,對於多年勞累的他來說,度數早已不太適合。

文雄拿起裝有筆記本電腦的包,離開了這充滿壓抑的公司,在保安的催促下離開了大樓。

“距離最後一班車還有半個小時……應該沒問題。”

貧窮的他隻舍得坐地鐵回家,趕往自己在郊區租的便宜房子。

“唔……這副眼鏡是有些不中用了,連地鐵站牌都看不清了。”

文雄看著自己那每天都要經過一次的地鐵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畢竟自己現在就和這副眼鏡一樣,基本上是個沒什麼能力的廢物。

“甚至今天坐地鐵的都隻有我一個人,我就是個完完全全的失敗者……”

文雄低下頭,看著那仿花崗岩的石台階,一步步走了下去,就好像在走向屬於自己的葬禮。

他時常用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每當他感覺十分低落的時候,就會假裝自己已經死了,等到某個喧鬧的瞬間打破幻想之時,他就會感覺人生重新擁有了活力。

但是今天,打破這一切的是一則通知。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您好,當您聽到這則通知時,就說明您已經進入了ú\\u0026地鐵站。”

那地鐵站的名字仿佛是一團毫無意義的噪波,帶著人類完全無法理解的音節。

“本站的入口已經封閉,您將永遠無法通過入口的樓梯離開這裏。”

文雄茫然地回頭看去,發現自己背後的樓梯已經變得極為高聳,仿佛鏡子之中的映像一般,無限地重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