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樂二十年。
應天府,秦淮河畔。
午後,一座破舊的五進宅院裏,草木生長的異常旺盛。
院內,一名身穿禦賜飛魚服的俊俏郎君,行走在前。
一名身穿錦衣衛製服,佩戴雁翎刀的魁梧男子,緊跟其後。
兩人在過膝的草叢中艱難的行走著。
走在前麵的陳昭,趟著綠油油的草叢,不斷地張望著,終於看到草叢中藏著一副開裂的棺材。
陳昭快速趟過草叢,一屁股坐在棺材上。
陳大刀緊跟其後,來到棺材前,望著右手持馬鞭,左手托腮,四處張望的陳昭,猶豫良久,還是把話憋回去了。
望著眼前,除了草還是草的的院子,陳昭滿意的說到:
“不錯,不錯,院子大,草多,夠破,夠舊,少說也有二十年沒住人了吧。”
“大刀,這麼好的房子,應該沒花幾個錢吧。”
“官府隻要了二千五百六十八兩白銀。”
“啥。”
陳大刀說出買院子的價格後,陳昭立馬蹦了起來。
“二千五百六十八兩,是你瘋了,還是官府瘋了。”
“錢給了沒。”陳昭趕緊問道。
“房契在俺身上。”
陳大刀直接破滅了陳昭的念想。
“娘的,一個敢要,一個敢給。”
“我算算。”
“二千五百六十八兩,一兩差不多買二石米,也就是,可以買五千一百三十多石米。”
“我現在一月俸祿是二十四石,也就是說,你拿了我近十八年的俸祿,買了這座可以養馬的院子。”
按照大明如今物價標準,陳昭算出了這院子合算自己多少俸祿。
陳大刀看著陳昭,撇著嘴說道:
“大少爺,這已經是秦淮河這一帶,價格最低的五進院子了。”
“本來俺是不樂意買的,是你一聽離風月樓不遠,非讓俺買的。”
陳大刀感覺陳昭是在埋怨他,繼續給陳昭講著道理。
“大少爺,不是俺說你。你變了,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你了。你在俺心裏的形象已經一落,一落到地上了。”
“自從出了京城,一路上都是摳摳索索的。不住客棧,住驛站,不坐船,非騎馬,不進酒樓,隻吃官食。”
“這一路上,你讓俺跟著你都變瘦了,俺在塞北跟著你打阿魯台,都沒這麼苦過。”
“大少爺,你知道大手大腳他們幾個,在半道上,為什麼非要先來應天府嗎。”
“就是因為不想跟著你丟人。”
“大少爺,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過的什麼日子?你不嫌丟人嗎?”
“你在外代表的是陳家,你若丟人了,丟的是寧陽侯府的人,丟的是已故國公爺的威名。”
陳昭擦了擦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望著陳大刀,那壯的跟頭牛的身子。
聽著陳大刀,像小媳婦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埋怨嘮叨。
陳昭感覺自己很無辜,自己這不是為了省點錢嗎?
省錢丟人嗎?
就算丟人了,怎麼又丟到侯府與國公的威名上了。
具體怎麼扯到了,陳大刀也不給陳昭解釋,陳大刀繼續說道:
“在說了,這才花幾個錢。你就大喊大叫的,這錢能買侯爺的一幅畫,還是能買……”
“行了,陳大刀,我跟你說,咱們這次出來是掙錢來的,不是花錢來的。”
“出門在外不容易,能省就省點。”
“花錢哪裏都能花,咱跑應天府來,可不是為了花錢。咱是來掙錢的。”
“是掙錢,掙錢,最主要是掙錢。”
“你現在掙幾文了。”
實在聽不下去的陳昭,打斷了陳大刀的話。
“你說,你掙幾文錢了,說呀。”
“你怎麼不說了,你不是很能說嗎。”
“大少爺,我,我,我不會掙錢。”
陳大刀被陳昭給問住了,讓他提刀砍人,他能一個砍十個,讓他掙錢,他隻能在戰場上拿人頭換錢。
“大少爺,要不咱,還是回去吧,等皇爺再北伐了,俺還用漠北的那些人頭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