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現場已是人聲鼎沸。
最先進場的自是京中第一大家的千家,緊隨其後的是其餘各大家族,而後,除千陌爺爺外的三大強者也來了,最後,皇帝在簇擁中出場,宣告百姓,承應天道,以此比試選出雲東可堪重任之才。
這是臣民最接近他們的皇主的一天,金椅上的人身著華服,頭戴金冠,不怒自威,雖已見幾縷白發,但也不難看出年輕時定是位俊朗的人。
不愧是一年才一次的盛會,不僅來了各大強者貴族,現場的布置也極盡輝煌,且不說那在空中飄蕩的絲帶,用的是萬金難買的黑蠶絲,就連比試用的台子,都是烏山寒玉,一眼望去皆是奢靡。
千言之從前每每上書請皇上治理幼無所養的問題時,皆被皇帝以國庫空虛為由搪塞過去,這般華麗的比試場,所耗財力物力,哪裏會少於那一座座浮笑院,那一條黑蠶絲,便是京中浮笑院一月的耗費,可這比試場內,光這黑蠶絲就有上千條。
想起浮笑院中那些得到一件舊衣都能笑得燦爛的孩子,千陌隻覺心中不是滋味。
“陌兒,怎麼了?”看到她神情的變化,千言之有些擔憂。
千陌搖搖頭道:“爹爹放心,女兒無事,隻是忽而想問爹爹一個問題。”
“陌兒但說無妨。”
千陌想了一會兒才開口:“爹爹覺得,浮笑院如何?”
許是沒料到她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千言之頓了頓,放在雙膝上的手拍了兩下才回答她:“予萬千孤子安身之所,令其不受流離拐騙之苦,這浮笑院的主人,才是有大智慧之人。”
“哼,依我看,不過就是那些商販的伎倆,表麵建立浮笑院,暗中隻是將那些孩子都尋個由頭圈養起來,隨意養大了,好的就留著做苦力,壞的就賣到宮中做醜奴,隻可憐了那些孩子,唉。”
說完,方柔還故作扭捏地拿起絲帕擦了擦眼睛。
不愧是青樓出身,一身輕紗長春裙,頭戴翡翠流蘇,腰肢仍然纖細,總覺風一吹她便能倒下,就算有些年紀了,也還是有一番風情。
可京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最看不上的便是青樓的女子,許多人都曾因千聞賢栽在這麼一個風塵女子的手中而惋惜。
門第在他們眼中顯得格外重要,第一世家的兩位夫人皆不是什麼貴人,也曾一度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基本都是在說方柔的不好,宋知初那般少有的高手,倒是他們仰慕的,方柔這種靠計謀上位的,在那些正妻夫人的眼中,便是低劣。
因此不管什麼宴會,方柔雖坐在正妻席位,卻時常不受待見,看見宋知初被一群婦人簇擁著噓寒問暖,而她自己卻一個人在一旁無人問津,還要表現得大方得體,她心中便覺憤恨,這也是她總看不慣宋知初的原因。
她總覺得,宋知初的出身比自己好不到哪裏,不過也是個平民,甚至還不如自己,自己在香月樓的時候,怎麼說也是個頭牌,比宋知初貴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可她忘記了,宋知初當年可是憑著一雙拳頭便殺了妖獸,護佑一城的人,在京中,她便是不嫁與千言之,也能獨自成為一派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