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望(1 / 2)

許多年後在院子裏乘涼的餘靖南回憶起今天坐在這家書店跟一個陌生人侃侃談論自己十幾年前的生活時,依舊覺得不可思議,或許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餘靖南才真正與自己的過去和解。

一,當四年未曾見過的父親站在他麵前,餘靖南覺得無比陌生,眼前的這個男人提著一個藍色粗布袋子,裏麵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反正就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與他幹瘦的身軀相比顯得有些礙眼。

父親走到餘靖南麵前,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說:“你都長這麼高啦!”

那天沒有陰雨,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很適合闔家團圓。

晚上一大家子人聚了兩大桌,菜肴豐富,觥籌交錯間,是他不曾體驗過的親情。

餘靖南出生在一個三線城市,那時候這裏還不是現在這樣霓虹閃耀的樣子,隻能算是一個小縣城。

四歲那年,餘靖南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親把母親打得頭破血流的樣子,母親看見餘靖南,立馬衝過去把他護在懷裏,捂住了他的眼睛。

餘靖南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親並不是什麼好男人,他總能聽到母親半夜來他床邊趴著偷偷哭,也總能看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

可是那時候的他麵對這樣的情況連哭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他好像天生就比別人膽小許多 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他的第一反應都是躲起來。

但那天晚上,他的出現使得那場戰爭停止,父親摔門而出,母親一邊哭一邊收拾滿地狼籍。

說起父親,小時候的餘靖南對他的印象隻有凶惡。事實的確如此,餘靖南的父親當年是縣城裏有名的惡霸,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令餘靖南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帶著三歲多的自己出去找別的女人,給了他兩塊錢,讓他自己去玩。小小的餘靖南開心地拿著手裏的錢,看著自己的父親摟著一個奇怪的姐姐走進了一間小屋子,他並不知道,那是一種背叛,直到後來,他才懂得自己曾經的無知,可那時已經早就來不及了。

到了晚上餘靖南和母親分享這件事情,他炫耀般拿出還沒有花完的錢交給母親,但母親卻開始流淚,他很不解,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壞事,並和她道歉。母親輕輕地摸了摸餘靖南的頭對他說:“媽沒事,靖南很棒,這麼小就懂得節約用錢。”說完就走出了房間。

那天晚上餘靖南再一次被父母的爭吵聲嚇醒,他蜷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甚至不敢哭出聲音來。

父親一詞,在餘靖南的世界裏顯得模糊而又脆弱,他至今也沒有感受過父子的天倫之樂。而唯一給予他溫暖的母親,也在某一天悄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還是在四歲那一年,再也受不住父親折磨的母親選擇了離婚,餘靖南突然在某一天醒來的清晨找不到母親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喊,一聲又一聲地抽泣,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家裏突然沒有了一點母親的痕跡,父親告訴對他說:“我和你媽離婚了,以後你跟著我。”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哄餘靖南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