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梨一行人趕著驢車到河縣城門的時候,已經是未末時分了。
進城每人還得交一文錢的進城費,這也是河縣縣令司遠棋到任後才有的規矩,司縣令到任兩年,河縣的老百姓已經被盤剝地苦不堪言,給他起了個外號“司扒皮”。
交了進城費,他們先去了大車店把驢車存放在了店裏,又交了四個人的住店費,住店是男女分開的大通鋪,這種大通鋪便宜,一人住一晚十文錢。
出了大車店,四個人打聽了到縣城最大的藥店慈濟堂,聲譽很好。
於是幾人直接去了慈濟堂。
河縣縣城比較繁華,雖然在北方屬於邊遠地區,但因為靠近胡人,有許多外地的商人來此做生意。
慈濟堂在縣城的中心位置,前來看病抓藥的人挺多。
林德全等掌櫃忙完了才上前問:“掌櫃的,收藥材嗎?”
掌櫃的看了一眼四人,知道是附近的百姓在山裏挖藥材來賣的,點頭說:“收,你們的藥材呢?”
江晚梨從背簍拿出包著的人參遞了過去,掌櫃的打開一看,竟然是一百多年的人參,一臉驚訝:“這是你們挖的?”江晚梨點點頭。
掌櫃的這才認真看了一眼江晚梨,這姑娘雖然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可是氣質非凡,眼神清澈又帶著一點灑脫,一點沒有窮苦人的自卑。
這與其他幾個人骨子裏散發的謙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姑娘恐怕不是一般小門小戶出身,隻是不知道怎麼淪落到如此地步了。
掌櫃把幾人請進了藥店後堂的房間,說道:“幾位請坐,我們在這裏談吧,外麵人多眼雜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德全拱手:“還是掌櫃的想得周到。”
掌櫃笑著說道:
“幾位應該也聽說了我們慈濟堂的名聲,我們家世代為醫,是不敢砸了自己招牌的。
人參我看了,品相極好,有一百多年的年份了,我可以按一百兩收購,這是我能給的最高價格了,幾位看呢?”
掌櫃話雖然對著四個人說,可是看的卻是江晚梨。
江晚梨也不太懂這裏的行情,更何況她也不懂這裏的物價,隻好看著林德全等他拿主意。
林德全見江晚梨看著自己就明白了,對掌櫃的說:
“您看能不能再加點,這麼高年份的人參可不常見,我們也是好不容易進了深山才碰到的?”
掌櫃笑著說:
“不瞞幾位,這藥我是不打算在藥店賣的,在河縣賣也就比我出的價格高一點,賺不了多少的。之所以出一百兩是因為我想托熟人賣去京城,這樣價格會高一些。”
“話是這麼說,但掌櫃是做大生意的,再給加一加吧。”
最後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這支人參賣了一百零八兩銀子,掌櫃的給了江晚梨一百兩的銀票和八兩的散碎銀子。
江晚梨有了銀子,心裏總算不那麼慌了。出了慈濟堂,幾個人又去了書肆。
書肆裏不僅賣書,還賣各種筆墨紙硯,林婆子和林德全自覺身份不適合進書肆,不願意進去。
江晚梨隻好和林明瑞進了書肆,江晚梨直接問老板都有哪些曆史書和山川遊記。
老板抬了抬眼皮,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轉身拿出幾本書往櫃台一放,口氣不怎麼好:“小心別弄髒了書!”
林明瑞已經習慣了有錢人對鄉下人的蔑視,而江晚梨純粹是不懂得看人臉色,隻要自己想要的結果就行,別人的情緒影響不了她。
她把幾本書粗粗翻了一下,看中了三本曆史書和一本地理遊記,“老板,這幾本怎麼賣?”
“二十八兩!”掌櫃的一副你買不起的樣子。
真貴啊,江晚梨在心裏吐槽,難怪窮人很少能讀得起書的。
雖說科舉可以讓底層人可以跨越階級,可是老百姓能念得起書的人很少,再說本身科舉考試也與眼界和豐富的閱曆有關,世家還有豐富的藏書,和名師指導。
寒門書生與世家大族的讀書人差得何止一星半點,所以可以靠科舉改變階級的窮苦人隻是很少一部分幸運兒。
江晚梨看向林明瑞:“你要買什麼?”
林明瑞要了一刀麻紙和一塊便宜的墨錠。
江晚梨問老板:“一起多少錢?”
林明瑞急忙說:“晚梨姐我自己付就好。”
江晚梨笑著說:“沒事,就當姐給你的見麵禮,你還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林明瑞忙擺手:“沒有了。”
江晚梨拿出銀票遞給老板,老板一看江晚梨這個窮鬼竟然真的買,看樣子書還是自己看,不禁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