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十 五 回 立奇功舅拜大將軍 建殊勳甥封冠軍侯(1 / 3)

第 三 十 五 回 立奇功舅拜大將軍 建殊勳甥封冠軍侯

匈奴軍臣大單於禦帳。軍臣病已至彌留。太子於單和軍臣的弟弟伊稚斜在旁聆聽遺旨。

軍臣以微弱的聲音叫道:“伊稚斜。”

伊稚斜近前應:“臣弟在。”

軍臣伸出手來,握住伊稚斜的手,道:“我把單於位傳給你,我死後,你即日就登大單於位。”

伊稚斜故作驚奇:“大哥何出此言?於單太子已立多年,應該立他才是。”

軍臣道:“於單懦弱,不是當大單於的材料,我匈奴的大單於應該有雄鷹一樣的眼力,老虎一般的性格,黑熊一樣的力量,於單不合適。還是你來幹吧!”

伊稚斜信誓旦旦:“大哥,臣弟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怕死後臣弟爭單於位。臣弟折箭為誓,如果臣弟不忠心輔弼於單太子,有如此箭!”

伊稚斜從帳柱上懸掛著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來,雙手折斷。

軍臣回光返照,微笑道:“好弟弟,有你這句話,哥哥死也暝目了。”

軍臣死去,伊稚斜與於單大放悲聲。

於單小心的問道:“叔父,父單於去世,你看喪事怎麼辦?”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咱們再商量吧!”

“也好。”

伊稚斜回到帳中,召集部下密商。

伊稚斜惡狠狠地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害。諸將聽我號令,今晚子時,攻打於單營帳!”

眾將齊聲應:“遵命!”

於單大營,於單也與眾將密商。

於單道:“今日伊稚斜當著父單於的麵折箭為誓,要保我當大單於,你們看可信不可信?”

一親信將領道:“寧可信其假,不可信其真,太子今晚要多加防備。”

於單道:“我意也是如此。傳我的令,調集精兵守候大營。”

眾齊應:“是!”

當晚,匈奴禦營火起,伊稚斜和於單的人馬展開殊死大戰。

天亮,於單戰敗,率少數人馬逃去。

朝堂。

田蚡出班啟奏:“啟奏陛下。今有匈奴太子於單來降。”

武帝道:“噢?他為什麼來降?”

“上個月,他的父親軍臣單於病死,將單於位傳給他。可是他的叔叔伊稚斜自立為單於,叔侄兩人打起仗來,於單戰敗。”

“這麼說,匈奴單於現在是伊稚斜了?”

“是。”

“這個於單現在哪裏?”

“現在宮門外候旨。”

“請進來。”

太監唱道:“宣匈奴於單太子進殿!”

於單太子進。匍匐在丹墀下,道:“罪臣於單叩見陛下。”

武帝欠身道:“平身。”

於單站起。

武帝道:“於單,朕想先委屈你一下,封你為陟侯,等什麼時候打敗了伊稚斜,再扶你登單於位。”

於單拜:“謝陛下。”

元朔二年夏,匈奴攻入代郡,殺太守共友,殺掠人口數千人。

秋,匈奴入雁門,殺掠千餘人。

元朔四年夏,再入代郡、定襄、上郡,殺數千人。

秋,右賢王攻朔方,殺掠吏民甚眾。

邊境烽火連天,伊稚斜率騎兵橫行無忌,漢朝大批難民向南逃亡。

朝堂上,武帝拍案而起:“這個伊稚斜,比他哥哥還邪!沒完沒了地在邊境上作亂,看來不給他點顏色看,他就不知道厲害!這次我軍要進行大反擊,一次就把這個伊稚斜的病給治了!衛青!”

衛青出班應:“臣在。”

“你看能不能來一次決戰,畢其功於一役?”

衛青道:“臣得到的情報,匈奴目前在我朔方至右北平一線共有三十萬軍隊。可劃分為兩個集團,一個是伊稚斜集團,一個是右賢王集團。以我方的作戰能力,隻能一隻拳頭打人,而且這一隻拳頭非得有十五萬人以上的兵力,才能形成局部優勢。”

武帝決心很大:“那就調集十五萬兵力出塞作戰!”

公孫弘急忙出班啟奏:“陛下,臣以為切切不可!以十五萬兵馬對匈奴三十萬兵馬,還要畢其功於一役,這不是鬧笑話嗎?弄不好,匈奴沒消滅,倒把自己賠進去了。”

武帝皺眉道:“公孫弘,你盡說些喪氣話。”

“臣這是肺腑之言,願陛下聖裁。”

武帝問:“田蚡,你意如何?”

“臣以為,這麼大的事需要慎重決策,先讓衛青他們拿出個方略來再說。”

武帝點頭:“嗯,你的主意對。衛青!你花三天工夫,拿出一個方略來。”

衛青道:“臣遵旨。”

衛青家。韓韜已經病入膏肓,韓鴛在侍奉湯藥,霍去病在一旁守著。

韓韜以微弱的聲音問:“衛青,我聽說又要對匈奴用兵了?”

“是。”

“敵情如何?”

“這次匈奴方麵有三十萬兵馬,我軍最多能動員十五萬,難打呀!”

韓韜道:“孫子曰:‘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裏饋糧,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這說的才是十萬軍隊,且是平原諸侯國之間的戰爭。而現在是十五萬部隊出塞千裏,這得有多大的花費!弄不好要勞師糜餉,把國家拖垮,你要慎之又慎呀!”

衛青問:“爹爹的意思是這個仗以不打為好?”

韓韜搖搖頭:“爹爹不是這個意思。你成熟了,已經有兩次對匈奴作戰的經驗,爹爹行將就木,主意要你自己拿,爹爹不能再給你出什麼主意了。”韓韜猛烈地咳嗽,韓鴛為他捶背,韓韜用絹子接下來咳出的血。韓鴛流淚接過絹子,另換一塊給他。

韓韜從枕頭下抽出一張圖紙,道:“這是我畫的一張武剛車圖。草原作戰,應該用騎兵。可是我大漢騎兵沒有人家多,十五萬兵馬中,得有八九萬步兵吧?戰車還是不能廢棄的。我設計的這種武剛車,與我軍所用的戰車有點不同。它的車轅是直的,車廂板比過去的車廂板略高,而且是可以拆下的。兩邊車轅上釘有可以插廂板的鐵槽,每輛車的首尾能夠連起來。這樣,如果在草原上遇到匈奴,可將每輛武剛車首尾相聯,將一側的車廂板拆下插到另一側車轅上,馬上就能圍成一個可以防箭的工事。有了這樣的武剛車,戰士就有了安全感,遇敵不會潰散,能夠安全地躲在車後用箭射匈奴的騎兵。”

衛青道:“好,好!我馬上找人做出樣品來。”

家仆進稟:“將軍,公孫賀、公孫敖、蘇建、張次公、李息、李蔡等將軍和張騫來訪。”

衛青大喜:“快快請進來。”衛青說著迎出。

眾人來到韓韜床前,齊問:“韓老伯的病怎麼樣了?”

韓韜半起身道:“謝謝諸位。老夫不行了,諸位多多幫衛青,他年少,經驗少。”

公孫賀道:“老伯放心,我們都會幫衛青,也都會聽他指揮的。”

韓韜道:“你們快去研究大事吧,不要為我這個沒用的人耽誤工夫了。”

張次公道:“老伯說哪裏話!我們都祝你老早早康複,給我們多出主意呢!”

衛青道:“諸位外邊請。”眾人走到前廳,一張地圖鋪在桌上。

公孫賀道:“衛青弟說說你的想法。”

衛青道:“我還沒有想好。”

張次公道:“皇上點了你的將,肯定你是想的八九不離十了,快講吧!”

“那好,我就先說點拙見大家批評。公孫弘大人前日在朝堂上所講,很讓我感覺肩上擔子重。現在是否到了同匈奴決戰的時候,我拿不準。你們來之前,我爹也在念叨這事,動員十五萬以上的兵力,運輸補給人力還得二十萬,這就是傾國出動啊!萬一打不好,給國家造成的損失就大了。不過,咱們是軍人,軍人就得立足於打,而且要立足於打勝。大家請看地圖:匈奴明顯地擺成兩塊。西邊是右賢王,東邊是伊稚斜單於。兩者之間誰弱咱先打誰。我覺得,右賢王明顯是弱一些。那咱就來個雷公打豆腐,專揀軟的欺。要打右賢王,這個意圖還不能讓伊稚斜判斷出來,他要是判斷出來,兩個集團一靠攏,就一個也打不成了。所以,十五萬兵馬的出動,要動動腦子。我想了個辦法,給它起了個不大好聽的名字,叫‘亂出’。”

張次公問:“怎麼個‘亂出’?”

衛青解釋道:“就是咱們的將領,一人帶一支部隊出塞,高闕出一路,右北平出一路,雁門出一路,代郡出一路,定襄出一路,出他七八路,從各個不同的郡縣出發,讓伊稚斜弄不清楚咱們是怎麼回事。出兵後各部隊先不急著打,隻保持聯絡,互為犄角,要裝出一副很怕和匈奴決戰的樣子與伊稚斜泡蘑菇,不要同他交鋒,麻痹他,拖住他。而咱們的主力悄悄出朔方,師出得要快,以每日一百二十裏的速度撲向右賢王,打他個措手不及。一旦得手,把右賢王消滅或打敗,就沒了後顧之憂,再轉移兵力圍攻伊稚斜。這就叫作先喝右賢王這碗稀飯,再啃伊稚斜這塊骨頭。”

公孫賀沉吟片刻,點頭。

李沮道:“有道理。”

霍去病道:“有意思!”

張騫也讚成:“我在匈奴呆過,知道匈奴的毛病,他們作戰的目的是為了掠奪,打人自為戰比較順手,協調作戰就差,我們先打右賢王,伊稚斜遠隔近千裏,絕不會救援,也來不及救援。”

公孫賀鼓勵衛青:“就把這個方略寫出來,奏報皇上吧!”

伊稚斜單於大帳。左賢王向他報告:“細作報來,這次漢軍的主帥又是衛青,眼下漢軍頻繁出動,雁門、上郡、高闕、右北平、定襄、代郡都進駐了不少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