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強撐著趕到龍隱寺,當晚就此圓寂坐化。
我們心裏都感到強烈的自責,主持卻擺了擺手,說卜大師早年和其祖師妄圖窺探天機,早有報應埋下,本就活不長了,這回做下一場大功德造化人間,卻是一件好事。
“雖未壽盡死,卻得福業報。”
主持說道,卜大師的壽元雖然提前耗盡,但卻為後世留下功果福報,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卜大師已經具有佛的境界,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無論怎樣,我都高興不起來,其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坐輕軌,也不敢吃米飯了,我隻要一看到這些東西,心裏就會......
卜大師走了,卻在我腦子裏塞下一堆的疑問。卜大師臨終留下遺囑,把磁器口那間古玩店贈予二娃,又給我留下了幾本古籍。
這件事過後,雙碑那個神秘的彎道和鬼站台,似乎真的沉入地底下不見了,重慶的輕軌不再有鬧鬼的怪事發生,曉曉的怪病也好了,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
雙碑輕軌的事暫時解決,我們“板得很”也終於消停了一陣子,安安靜靜的過了一個禮拜。
……曉曉最近變得越來越奇怪,她似乎是被鬼上身了!
二娃和我打電話說曉曉有些異常,讓我去他家住幾天看看情況,曉曉二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早已把她當成我的妹妹。撂下電話我二話不說就到了二娃家裏。
第二天,曉曉一大早上起床就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老半天,乒乒乓乓的在裏麵弄出一些響聲,我和二娃下床,問曉曉在裏麵做什麼,是不是不舒服?
曉曉拉開門,頭發奇怪的高高挽起,結成一個古代女子那種發髻的樣式,她不知從哪裏弄來一盒脂粉,正用一片小圓片,一點點沾著往自己臉上塗抹。
“公子,奴家美麼?”
曉曉望著我,癡癡一笑。
我當時心裏就是一驚,啪的一下,狠狠給了曉曉一耳光,大聲喊道:“哪裏來的到哪裏去,不要來纏著我們!”
曉曉似乎被我打醒了,瞪著一對恍惚的眸子,奇怪的看著我。
她的眸子如往常一般清亮,隻是裏麵卻藏著一絲我很陌生的感覺。
吃完早飯,曉曉又不知從哪裏找出來一件紅衫子,紅的像是火,又像是血......
這件紅衫子披在曉曉身上,就像是火在燃燒一樣。
我不敢再打罵曉曉,生怕激起她身體那個鬼的仇恨情緒,整整一早上我都心緒不寧。
這時二娃打來電話,說他那幾個朋友今天出殯,讓我和曉曉陪他一起,去送送這幾個朋友。
那天他們幾個人一起在雙碑看見神秘彎道,結果隻有二娃安然無事,那幾個朋友相繼死了兩個,這件事一直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二娃的心裏......
重慶本市最大的殯儀館叫重慶殯儀館,共有兩個館址,一個在菜園壩,一個在沙坪壩。
我們現在所在的殯儀館就位於沙坪壩新橋,現在的人無論做個什麼事都講究忌諱,也許是覺得殯儀館這幾個字聽起來實在是太喪了吧,所以如今人們都不叫殯儀館,而是改口叫安樂堂。
一向冷清的新橋安樂堂最近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前段時間接連死了好些人,館裏大早上的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就跟喧鬧的菜市場一般,來來往往的到處都是人,活人,死人......
“亂了,要亂了啊......世道要亂了啊......”
人群中,幾個人頭上戴著孝,匆匆而行,其中一個年長的男子回頭對身後幾個小輩說道。
“什麼世道要亂了啊,三伯伯?”
一個小孩奇怪的問那年長男子。
“唉,”男子歎了口氣,蹙著眉頭,“安樂堂的生意都開始熱鬧起來,又是一個死人的季節啊,你們說,這世道能不亂嗎?”
新橋安樂堂很大很豪華,進了大門,裏麵裝修的富麗堂皇,看上去就跟豪華賓館似的,前台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靚麗的接待人員,全都穿著以白襯衣打底的黑色製服。
大廳正中有一塊大大的金屬牌子,上麵銘刻著幾句充滿雞湯意味的話語:
“告別,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生命最美的綻放。
亦生命最寶貴的傳承。
一場追憶,一曲華彩,一生記憶......”
裏麵餐飲,購物,休憩,WIFI......各種娛樂設施應有盡有,儼然自成一個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