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按開門鍵,把護士弄出去,可已經來不及。女護士拿著表格,全程淡定地關上電梯,她貌似以為我會到一樓,索性也沒有按電梯按鈕,就這麼站在電梯裏,一門心思地盯著自己手上的表格。
“那個。”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她一下,雖然被護士這麼近距離觀察的話會被識破身份,但如果電梯真的到達了那個不存在的地下三層,護士就會有生命危險,到時候護士也是個累贅,我還是放棄吧,大不了被識破後溜出這裏,然後找機會再重新來一趟。
提醒她之前,我摁下一樓的按鈕,按鈕隨之亮起。女護士沒意料到背後會突然伸出一隻手,嚇得都跳了起來,慌忙地轉頭瞪著我,我略感尷尬,問道:“你是去一樓對吧,看你沒有按,我幫你按了。”
“啊……對……”護士開始上下打量我,我隱約的覺得有點不妙,低下頭乾咳。
“你不是這裏的清潔工吧?”
我也是醉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想偽裝偽裝總會被人成功拆穿,忽悠李子青,被李子青關在禁閉室裏,他是員警還情有可原,可這個女護士又是怎麼知道我不是清潔工的。
“你太年輕了,樓裏的清潔工不是大爺就是大媽,你看上去和我歲數差不多”想到這裏,女護士縮起肩膀,背部緊緊靠著電梯的一角,目光滿滿地質疑:“你不是……”
我趕忙說道:“我是,我是。”剛說完這句,女護士的後半句出來了:“……神經病吧。”
電梯裏,一陣尷尬的氣氛擴散開來,女護士躲在電梯的一角,表情裝作惡狠狠的樣子說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罵你,罵的你無地自容你知道嗎,別過來啊,過來我就罵你!”
我真的被女護士當成神經病了,而且還是那種很嚴重的神經病,當然,在封閉病區裏的病人除了重症患者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哪個病房的?吃藥了嗎?”
這話我不知道護士是不是在開玩笑,如果她真報警那這事兒就麻煩了,再加上垃圾桶裏的頭骨,到時候別說進精神病院,估計被關押起來也說不定。我極力辯解,可我說起話來語言很蒼白,隻能重複地說道:“我真的不是神經病,你要我怎麼證明啊。”
女護士似乎也覺得自己理虧,見到一個人就說是神經病的人本身才最值得懷疑,她最後再看我一眼,放棄了追問,轉而抬頭望向上方的紅色數字,紅色數字從最初的三變化著,現在已經變成了一。
啊,太好了。我抹了把汗,女護士到達目的地,危險也就暫時解除了,我不能再這裏久留,等我把地下三層的事情搞懂趕緊離開精神病院,李子青給我做好了接應,換用的衣服在另一個藍色垃圾桶裏,我可以從那裏換裝,偷偷逃到開放病區,也算是有個計畫吧。
然而意外總是來得輕而易舉而又措手不及,數字變化到一,電梯停在一層的時候,電梯門居然怎麼打不開。我比女護士還緊張,女護士還發呆的時候我就開始狂按開門鍵,手按在開門鍵的一瞬間,電梯內的燈光忽然消失,視野所見全是一片黑暗。
女孩子是怕黑的,這一點完美地體現在女護士的身上,燈一滅,護士反應了幾秒後發出殺豬般的大叫聲,原本印象裏護士美美的,隻是有點神經質的形象轟然崩塌,現在一看,她更適合關進精神病院,抗壓能力十分感人,手裏的表格和筆亂扔,自己蹲下來,抱著頭,做著避災的姿勢,嘴裏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的話語。
我勸慰她,讓她不要緊張,可這人仿佛和我處於不同世界似的,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無奈我隻好先把她的東西收拾好。
還沒探測到地下三層,電梯提前壞掉了,命運真是個好笑的東西,一會兒給你個甜頭讓你好好鼓鼓心氣,轉眼間又把你的心氣打磨掉,給你來個瀑布般的反差,這次的反差代價可能有點高,我們被困在電梯裏,對護士沒什麼,對我就像把一名搶銀行隨的盜賊堵在晚高峰裏,我的絕望可想而知。好在電梯也僅僅停留在一樓,沒有繼續下滑,這就足夠了,先保證護士的安全再說吧。
正在我沉默,護士流淚的時候,電梯上方的紅色數字突然亮起,電梯被那幽幽的詭異紅光覆蓋,我也借此看清電梯的內部。我差點被嚇出聲,好在心理素質多少有點提升,我把舍利子拿在手邊,然後去叫蹲在電梯牆角的護士。
此時護士蹲著的位置,有一個薄薄的透明的影子與她的身體重合著,這個電梯裏居然蹲著一個鬼!護士似乎也感受什麼似的,用手磨搓自己的胳膊,四處打量,目光與我交接,護士打算避開我的目光,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銅錢,遞到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