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家附近的幾條流浪狗開始叫喚，張盼揉了揉眼睛，從窗外透過的光亮照出房間雜亂的一角，細小的灰塵懸浮在空中。張盼艱難地從小床上爬起，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鬧鍾，屏幕上顯示5:40，時間綽綽有餘，她換好衣服後一拉開房門，就聞到了熟悉的酒味，打開燈地上不出意外地躺著幾瓶啤酒瓶，張盼惱火地踢向腳邊的瓶子，啤酒瓶滾動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在簡單打掃後，她熟稔地打開一扇房門，探頭看向床上的兩個“凸起”，隨後長舒了一口氣，趕緊洗漱完就走到了雲起高中。
雲起高中是雲起縣最大的一所公立高中，裏麵魚龍混雜，混子很多。老師們想管也管不了，也沒有那個能力或精力管，就隻能抓尖子，以此來提高升學率，至於那些不讀書的不服管教的一幫人，一般都坐在後排，一上課就睡覺，聊天吃東西玩手機，有的實在在教室裏不想呆了，就直接逃課，校園外經常會想起鬼火摩托車的轟響，有些混混似乎覺得還不夠威風，還會在摩托車上花錢改裝八音喇叭，同學們和老師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每每上課就會自動忽視這些人。學校有些是剛來的新老師，對這些同學感到恨鐵不成鋼，也對此做出了勸告，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久而久之也失了耐心。張盼在班上處於高不高低不低的位置，純屬是班上的小透明，成績也僅僅就是“還可以吧。”她學習特別認真，整個人幾乎就是鑽進書裏，但每每成績就是不理想，根本就達不到她的預期，有時候跟一道題目死磕的時候她就老是會在心裏哀嚎“怎麼辦啊！”。最終在長時間的堅持下，張盼終於深刻地認識到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她從容地接受了 自己在學習方麵的平庸，雖然對學習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但是心態沒有那麼緊繃了。“成績和心態總得占一樣吧。”張盼喜歡這樣寬慰自己。她坐在最後一組倒數第四排靠窗，每天放空自己的時候就特別喜歡看向窗外，幾朵潔白的雲遊走在澄淨的天，微風吹過外麵的喬木，泛起流動的綠，張盼特別想當天上飄著的雲，這是她無所企及的自由。張盼的同桌叫趙莉，特別喜歡打扮自己，每天上課下課她就喜歡捯飭她那些化妝品，發出的聲音很大，張盼對此發出過不滿。“你能不能聲音小點啊？”在語文課上張盼小聲對她說，趙莉回了一記白眼“少管。”張盼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怒意感到無所適從，她之前為這事找過班主任要求換位置，但最後不知道班主任是不是忙忘了，反正最後不了了之，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但張盼都忍下來了，這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沒忍住就爆發了。從那以後張盼就沒有跟她說過半句話，趙莉對此並沒有任何解釋，兩人也算徹底掰了。一段沒有必要維持的關係根本就不配自己耗費心力去經營。過了一段時間，張盼明顯感覺班上大部分女生都有點莫名其妙的冷落自己，有時收作業會跳過自己，點名也是最後念張盼的名字，語氣還頗不情願。張盼沒有深究這件事，直到有一天體育課提前下課回班上拿東西的時候，張盼剛踏進教室後門，就聽見了前麵幾個女生議論自己的聲音，張盼聽了一會兒，有個女生終於發現了自己，急忙扯了扯旁邊那人的袖子，示意她別說了，那女的的嘴非但沒停，還轉過頭看向張盼，瞪著眼睛說“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張盼沒有反駁，她也沒法反駁。沒有底氣的人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上課鈴沒打多久，“噗呲噗呲噗呲”，張盼心中了然，身子往後一靠，手往桌子下一伸，一張紙條落在了她的手心，她悄咪咪地將紙條轉移到桌上，還欲蓋彌彰地拿起一本書遮擋，紙條上寫著“怎麼了，跟我說，最近那些女的看你眼神都不會對勁，我都看出來了你別跟我說你沒發現哈”，張盼笑了笑，抬起筆在紙條上寫上“總不是討論我家裏那點事唄”後又覺得不夠，又添上“我旁邊這女的寫的，鬧掰了懂不，媽的我跟她掏心掏肺，她給我掏心眼子，幸好也沒說太多”紙條遞回去後也沒有回信，後麵的人陷入了沉默，張盼不知怎麼胸中的一口鬱氣吐出來了，心裏鬆快不少。下課之後，許華升敲了敲他的桌子，張盼轉過身望著他，隻聽見他說“媽的早說讓你別跟她玩了，剛開始還對她那麼好，現在你看看，你看看，不聽我的吧。”張盼無奈，向他比了個大拇指以示自己眼拙，剛要轉身回去，又聽見這哥說：“幸好我不會這樣，你就慶幸吧！哼！年紀輕輕眼睛就瞎了呢！——你就是太善良了！”張盼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太善良了？？？？？？？？？？”許華升帶點茫然地望著張盼，點了點頭，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哪裏不對。張盼扯開一個勉強的笑臉“你對我是有多大的濾鏡啊。”說完之後又不想接著這個話題聊下去，便接茬道：“是是是，我以後肯定把你的話當做真理，你讓往東我絕不往西。”“誒誒誒，你哪次不是這樣說的，你哪次不是這樣搪塞我的。去去去轉過去，嬉皮笑臉的。”等張盼轉過去之後，又聽見許華升在後麵罵罵咧咧罵罵咧咧。趙莉剛從廁所回來就聽見許華升在罵自己，氣急“神經病啊你，我惹你了嗎”，許華升站起來激動地說“你他媽的你好意思嗎，咋的化妝能把臉化厚了？誰天天給你抄作業，誰天天給你上課望風你心裏沒點數是嗎，你是什麼垃圾轉眼就把別人賣了！”趙莉跟他吵心裏沒底，平時他跟張盼玩得很好，而且坐在後麵，自己和張盼之間的事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想到這，趙莉也根本不講理了，直接對許華升爆粗口，但明顯許華升更勝一籌，坐在前麵的張盼聽見了他這一串妙語連珠，心裏不禁感慨，許華升這罵人的功底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張盼又瞅了瞅趙莉，感覺她臉都要被罵變形了，張盼在旁邊看得止不住笑意，“叮叮叮叮”上課鈴響了，“這場仗以許將軍凱旋告終”，許華升聽見了張盼小聲地慶賀，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他敲了敲桌子，給張盼遞了一張紙條“出息，有事要主動找我，我不打女的，但我能罵”張盼急急忙忙寫了回信“喳，我感覺你要把她氣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帥”，許華升看著這紙條上的字都能聯想到張盼狡黠的笑意和靈動的眼睛，他也有些忍俊不禁，小聲罵了句“嘿！人仗狗勢！”這件事鬧得不小，當時班上人基本都在，也大概摸清楚了為什麼會吵起來，也對趙莉為人有了更深刻的認知。至於之前給張盼臉色看的那些女生尤其是體育課上的那幾個女的都不敢針對得太明顯了，她們也怕被許華升罵，對這男的有點發怵，心裏越來越討厭張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