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阿巴亥趴在努爾哈赤的棺槨上哭得梨花帶雨,悲痛欲絕,聲音帶有幾分尖利和刺耳,貝勒阿哥們進來時,全都皺了眉頭。
看見重要的人都來齊了,阿巴亥稍止哭泣聲,小丫鬟扶著她在軟椅上坐下,用絹子抹了抹臉,清了清嗓子,宣讀了遺詔,“大汗臨終時頒布了遺詔,命十五阿哥多鐸繼承汗位,大貝勒代善輔政。”
一語既出驚四座,貝勒們紛紛變色,側首看向被點名的十五阿哥多鐸,表情各異。
多鐸此時剛滿十二歲,雖然生前最得努爾哈赤的喜歡,但現在根本沒人服氣他當大汗。
莽古爾泰第一個就開口反駁,口氣頗是狂妄不羈,“大妃真會開玩笑,多鐸這小子有什麼資格和我們爭汗位!”
阿敏撇了撇嘴,譏誚附和。
“本貝勒也不服氣!”
阿巴亥氣得麵色鐵青,恨恨地瞪了莽古爾泰和阿敏兩眼,尋找救星般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代善,焦急地喊道:“大貝勒,你說句話呀,難不成你也以為我是胡謅的不成?”
現在她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大貝勒的身上,隻要代善願意支持多鐸,其他的人不足為懼。
阿巴亥的算盤打得極妙,小兒子如果成了大汗,代善當了輔政大臣,那麼她還能下嫁給代善,權利和地位都攥在自己的手心。
皇太極穩坐八角椅,瞅了眼一直垂著腦袋的阿克敦,唇角抿起優美的弧度。
阿克敦是努爾哈赤近身伺候的小廝,除了阿巴亥,也就他知道點真實內幕,至於內幕如何,除了親信印證,還得要其他貝勒阿哥信服。
“阿克敦,阿巴亥大妃所言是真的嗎?阿瑪真的傳位給多鐸?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皇太極微微眯眼,突兀地發言,頓時提醒了其他的貝勒阿哥,除了大妃,阿克敦可是一直隨侍在努爾哈赤的身邊。
他是個忠心不二的奴仆,可比阿巴亥大妃信口胡說、滿是私心的話有真實可信度。
阿克敦當即跪在地上,流淚叩首:“奴才沒聽到大汗給阿巴亥大妃傳遺詔,遺言裏也沒有提及十五阿哥繼位,而是聽到四貝勒的名字,大汗說四貝勒最有能力繼承大位,還曾表示,不願地下寂寞,想要大妃殉葬。”
阿巴亥瘋了似的衝了過去,狂扇了阿克敦兩個耳光,怒斥道:“狗奴才,你豬油蒙了心,竟敢在這裏胡說八道,大汗何曾說過要本妃殉葬!”
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三兄弟紛紛怒目而視,恨不得把阿克敦千刀萬剮了,阿瑪那麼寵愛額娘,怎麼可能舍得額娘以死殉葬。
皇太極不動聲色地看向代善,似乎在征詢對方的意見,問道:“二哥你覺得呢?”
代善深吸了口氣,麵色冷凝,他受夠了爾虞我詐,阿巴亥竟然嫁傳遺詔,公然算計於他,滿肚子的精明野心,這樣的女人根本不能留了。
“作為人子,百善孝為先,自然要遵從大汗遺詔,阿巴亥大妃殉葬,皇太極繼位。”
阿巴亥難以置信地瞪著代善,泣不成聲,被人強行捂住嘴,嗚咽不止。
大貝勒此話一出,滿室俱靜,除了少數的嘀咕聲,絕大數貝勒阿哥都閉了嘴,算是默認。
皇太極有勢力,有能力,如今有阿克敦作證,又得大貝勒的支持,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