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奚從地下車庫裏狂奔而出以後,看到的是太陽刺眼奪目的光輝。頭頂,晴空萬裏,天空湛藍,輕快吹拂而來的清風裏,洋溢著自由的芬芳。
鬼塚遷華早已經走進酒店,趁著那幾個護衛還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言奚已經從酒店門前的廣場上消失了……
有誰能想得到,在懦弱的人為了能脫離苦海,逃出生天,也會和施暴者一樣,變得無所不用其極。也包括——丟棄自尊,在敵人麵前裝瘋賣傻,歡顏示弱。而做出這一切舉動的目的,都是在為逃跑做準備。
所有人都以為言奚瘋了,可事實上言奚沒有瘋。
即便是當時被鬼塚遷華壓在身下,被他任意侵犯的時候,她也沒有被他逼瘋。
縱然她身心皆痛,精神狀態已經潰不成軍,以至於在最痛苦的時候,自言自語的說著胡話。可別忘了,她是特種兵出身,受過專業的心裏抗壓訓練,心理素質過硬,受得住被人連番的打擊施暴。
在事後清晨,她側躺在軟墊上裝睡的時候,情緒已經平複很多。
沒有人能幫她的情況下,她隻能自己幫自己。
以前大叔經常告訴她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鬼塚遷華害死她孩子、殘殺了小然,這兩條人命的仇,她一定要報。所以,她更活下去,要保護好自己,等著足以報仇的那一天。假使繼續硬逞下去,恐怕終有一天她會真的被他逼瘋。為了能少吃點苦頭,她才靈機一動,想到裝瘋賣傻。
這些天裝瘋的日子,從始至終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精心安排的,既然裝瘋,就要裝的“真”一點,讓讓狡猾的鬼塚遷華相信“言奚瘋了”。
果然,不出她的料想,鬼塚遷華慢慢放鬆警覺,最後真的相信她瘋掉了,放下了所有戒心,還主動撤掉了一半看守的護衛,讓她的逃跑計劃得以方便實施。
她知道鬼塚遷華每天都要外出辦公,可這一次鬼塚遷華卻走的猶為的早,天還沒有大亮,他就急忙離開。
不過也正好,昏暗不清的暮色,給她提供了有力的條件。
鬼塚遷華前腳出門,她後腳就跟上,順帶在途中打暈一名發現她的女奴。溜到在大門口設立的安保室內,她伏擊了一名身形與她相當的護衛,然後穿上護衛的衣服,剪掉長至脊背後麵的長發,帶上統一的黑色大墨鏡,由於本身就身材高挑,撐得起男士的西裝衣服,所以大致看上去變得和其他護衛一樣。
借著暗沉的光線掩護,她混進了商務車中……
中午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東京碼頭,準備偷渡回到東南亞。
她沒有身份證,辦不了出國的正當手續,更何況日本是鬼塚遷華的一畝三分地,一旦發現她逃跑,封鎖的是出國的各大機場要塞。
她自己還是個通緝犯,哪裏敢走正當途徑離開日本。
東京碼頭碼頭是來往巨輪船隻運輸貨物的主要航線,人口密集,龍蛇混雜。
選擇偷渡的人絕不在少數,言奚身無分文,隻能把從鬼塚遷華那裏偷來的一枚寶藍色鑲鑽櫻花胸針給了管事人,換了偷渡登船的資格。
這本是一艘貨輪,甲板上陳列擺放著各種顏色的集裝箱,而最裏角的一個集裝箱裏,裝的並不是貨物,是一堆活人。
鋼板鑄成的集裝箱裏,擁擠著三十來個偷渡者,多半是犯了事,惹上麻煩逃命的人,男男女女各有十來名,言奚也算其中一個。
集裝箱在貨輪開船前會二次密封,進去了就根本出不來。集裝箱的四個角落被打出半個手掌大的窟窿,用於供應氧氣。
角落下麵放著一個蓋著木蓋的大木桶,是用來如廁的。
集裝箱內還放有十來桶水,和兩麻袋的硬饅頭。這些食物將是他們在偷渡的這幾天內唯一的夥食。
海麵航行,大風大浪的顛簸是無可避免的。這就導致了上百噸重的貨輪,平均時速為一小時10節(節:輪船航信速度單位,一節等於1海裏/小時)。
到達碼頭後,已經過了四夜五天。
集裝箱被打開,言奚重見天日的那一刻,隨行的偷渡者因集裝箱內環境惡劣,而在中途感染發燒,死了好幾個……
貨輪起航的第二天,饅頭就已經出現不夠的情況,到了第三天,魁梧有力的男人就不管了,直接搶著吃,沒有力氣的人,搶不到饅頭的,隻有餓著的份。第三天入夜的時候,水已經喝完了……
很多人都暈船,開船不到一天就彎著身子在集裝箱內哇哇狂吐,集裝箱內的空氣一下子就惡臭難聞,人們都湧到排氣孔搶著呼吸新鮮的空氣,可四個排氣孔根本供不應求……
剩下的時光,可想而知有多麼難熬。
言奚走出集裝箱的時候,身體虛弱的仿佛大病了一場,嘴唇幹裂,有氣無力,走起路來頭重腳輕,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