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微亮的時候。
凱撒皇宮夜總會的保潔員已經開始清理一樓大堂和各個樓層的會場。
言奚從宿舍的床上爬起來,拉開窗戶上的百葉窗,透過玻璃窗望向下麵的大千世界。這裏是24層的高度,窗戶隻要拉開一點縫隙,外麵的風就立即化作利刃刺進屋子,割在人的臉上生疼,還會抽走屋內所有的熱氣。
言奚望著東方日出的地方,看到微微亮起的天空上,黑幕正慢慢褪去,這座城裏的某些人剛剛睡去,而有些人才惺忪的覺醒。
今天不是她值日,她本來可以不用起這麼早。可是沉睡中一直在做噩夢,她夢見了若爾蓋一碧無垠的草原和清澈湛藍的天空,她在青草地上和大叔漫步,穿梭在綠色的海洋中,身後,三個月大的舒生一直追著自己嗷嗷叫喚。她轉過身想要抱起舒生的時候,夢裏,忽然刮過一陣好似漫山遍野墜落紅楓的血紅,她看見身邊的親人和朋友一個個倒下,在最遠處的地方,站著一身軍綠色教官服的謝英。
她驚醒了,摸著枕邊尋找手機,想看看現在幾點鍾了。
摸著摸著,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這裏自己已經被賣到夜總會了,她身上分無分文,哪裏會有手機帶在身邊。
心裏煩悶的厲害,她站在床邊透氣,思緒隨著外麵廣闊的世界而越飄越遠,以至於門口突然響起的“咚咚”敲門聲,她都沒有注意到。
“咚咚咚——”
外麵敲門的人下手更重了,聲音更加響亮也更加急促。
“砰!”猛地一聲巨響,這扇門都已經微微震顫,似乎隨時都要塌下來一樣。外麵的人失去耐心了,直接照著門踹了一腳。
也就是這猛烈一聲巨響,終於讓言奚回過神來。
言奚怔怔地別過頭看向門口,下一秒,立即奔過去把門打開,心虛的說道:“麗麗姐,真是抱歉,我剛才還沒睡醒,沒聽見……”看清來人後,‘敲門聲’三個字還含在嘴裏沒有送出來,嗓音陡然失聲。
“看到我,啞巴了?”門外,健壯高大的身子幾乎把整個門框填滿,來人比她高出很多,斂下眼簾,壓低視線的望著她,說話的聲音雖然沉寂的如一潭死水,沒有起伏,但從他的陰沉的臉色裏可以看出他不高興。
“南哥?”言奚聞到了南哥身上的酒氣,又看見他的眼眸不似平日的清明,眼瞳像是籠罩上一層灰色的沙幔,朦朦朧朧的,有些渾濁,警覺的想要躲避這樣喝醉了酒的危險男人,手抓著門把手,快速的往回關上,“我收拾一下自己,有什麼事下午我上班再說!”她一邊關門,一邊隨口胡搜一個借口。
“你敢把這扇門關上,我就敢踹爛你這扇門,不信……你試試。”南哥也不著急伸手攔住她,站在門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輕不重的說這一句話——就讓她的關門的手當即停了下來。
“您有什麼事?”他說的話,絕對敢說敢做。她停住手,怏怏地問道。
“你看不上我?”眼前的女人,衣衫不整的站在自己麵前,眼眉未畫就已經深邃有型,卷翹的睫羽在空中時而劃過,唇色嫩粉,小巧的唇雖然討喜,但並不誘人。她的身材最多算是中等,胸部小的他一隻手便能全部握住。從她打開門到現在,眼睛一直瞟向別處,分明是緊張的不敢正視自己。她明明是怕自己的,卻也不曾討好過自己,冷淡的根座雪山一樣。
他越看,心裏越是壓抑,他本身就不是個矯情的人,省略了一些虛偽的客套,開門見山的直接提問。
“您這是什麼意思?”言奚這是次裝傻充愣,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就很快閃開,望向空中虛無的某一處。
“麗麗姐,跟你說過我的想法了。我對你感興趣,你跟我好,我可以養著你,把你欠麗麗姐的二十萬美金還上。但是你……你拒絕了。你是看不上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什麼意思也沒有,但也不能直接告訴他‘她沒興趣做別人包養的情婦’。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她無辜的眨了眨眼,臉上少有的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我不是看不上您,而是我一心想找真心實意的愛情,我不想要‘玩玩而已’的這種感情遊戲,我是個小女人,感情一旦投入了,就很難在收回來。所以,我不能和您比。感情遊戲,我玩不起。你也說過了,隻是對我感興趣,‘興趣’不是愛情,你對我的感情就好比看上了一個玩好的玩具,隻是閑得發慌了,就想買回家玩弄一把,等到有了更好的玩具,就會把我丟在一邊了。這樣的感情,連喜歡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