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起身往偏屋裏走去。隻聽裏麵傳來一陣低語,隨即走出兩個人來,前麵的自然是丁蘿不必說,後麵那個晏翰田卻有些不認識。

隻見她肌膚瑩白如玉,大大的杏眼,小巧的檀口,標準的瓜子臉,步伐輕靈,身著一套淺青色的裙子,整個人透著一股鍾靈毓秀的氣質,背著雙手站在他麵前,倨傲地揚著下巴。晏

秋很是驚訝了一番,才道:“這位標致的小美人,難道是丁大夫身邊那個潑辣凶悍的小丫頭?”

當歸大眼圓瞪,叉腰大叫道:“你說誰潑辣凶悍?我明明就伶俐又可愛!另外,我已經不是丁蘿的小丫頭了,你更要對我客氣一點!”

晏翰田更是奇怪:“我為什麼要對你客氣?我就是對你不客氣,你又能奈我何?”

當歸氣得笑了,指著正對門口的院牆道:“上回是誰從那堵牆上飛出去的?你不記得了?要不要我幫你回憶起來?”

晏翰田忙拉拉凳子,請她坐下:“與你鬧著玩呢,生什麼氣?”待當歸坐下來,便好奇地指指她的左臉:“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你是問我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漂亮吧?”當歸搖頭晃腦,很是得意地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本小姐自出生就是這般漂亮。之前是不小心中了壞人的暗算,才使得身中劇毒,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樣。我家小姐醫術精妙,前幾日剛幫我去了毒,我便又是這副漂亮模樣啦!”

晏翰田被她的開心感染,朝丁蘿抱了拳頭,真心敬服地道:“丁大夫醫術高明,實在令人欽佩!”

丁蘿動了動身子,有些不自在:“雕蟲小技罷了。”

這般自謙就連當歸都聽不過去了,脆生生地道:“若丁蘿你這都叫雕蟲小技,怕也沒什麼人敢自稱神醫聖手了。”

晏翰田笑著道了句正是如此,隨即話音一轉:“丁大夫的醫術如此神妙,不知可否為在下找回失去的記憶?”

話音一出,丁蘿頓時一怔,就連當歸都略略一僵,兩人同時看向晏翰田。屋裏頓時靜下來,似乎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空氣有種阻滯之感,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東西流動在空氣中,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晏翰田不動聲色地看著對麵的兩人,捕捉到那抹一閃而過的微妙表情,繼而緩緩道:“上回丁大夫為在下施針,確實令在下想起許多事情。隻是仍有大半記不得,模模糊糊映在腦海中,怎樣都記不起來。不知丁大夫有幾分把握,能令在下想起來?”

丁蘿啟了啟唇,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原來嗓子已經幹到這種程度。她略傾過身,為自己倒了杯水。隻是倒的過程中手有些不穩,杯子周圍頓時灑落幾滴水漬,圓潤地融在一起,攪附了許多灰塵。

“咳咳。這個,晏少爺想要憶起多少?”丁蘿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裏竟有著顫抖,忙將杯子湊近唇邊做遮掩。

“全部。我要全部的記憶。”晏翰田笑道。

丁蘿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似乎是喝水時不小心,令水進入了氣管。她彎腰劇烈地咳著,像要把肺都咳出來,當歸忙為她拍背順氣,很是過了一會兒,才漸

漸直起腰,臉頰已經咳得通紅,眼底也因咳得難過而泛起朦朦的水汽。隔著模糊的視線,她看向晏翰田笑道:“晏少爺說笑了,記憶不論是因何緣由丟失,既然丟了,能找回來八成已是難得。若要找回全部,恕丁蘿無能為力。”

說到底,是因為丁蘿不願意他全部都記起來。若他全都憶起,定會明白今日的一切都是她所為。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最多隻能讓他想起八成。

晏翰田便是一笑,眨眨眼:“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丁大夫啦!”

當歸被二人你一聲“丁大夫”我一聲“晏少爺”弄得渾身不自在,抓了抓頭,起身到櫃子上端了盛瓜子的盤子,彎腰提了凳子就往外走去:“我到外頭嗑瓜子去了,你們慢聊。”

晏翰田笑吟吟地看著她走出去,見她果然將凳子搬到院子裏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抓了飽滿的瓜子一顆一顆塞在唇齒間,不一會兒腳下便鋪了烏壓壓的蒲扇大小的一片。他覺得十分有意思,便忍不住多瞧了一會兒。再回過頭時,發現丁蘿正垂著頭把玩衣帶,並未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