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說:“可不是嗎?尤其這晏家大少爺,嘖嘖,真沒一日是消停的。”

繼而相視一笑:“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丁蘿咬了咬唇,提著裙子擠進人群,在眾人看好戲的目光中走上台階,來到又哭又叫的兩個婦人旁邊,咳了一聲,略提高嗓音道:“阿嬸,阿婆,你們在幹什麼?”

可憐那兩個婦人的嗓門震天響的亮,她這一聲下去,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雖然知道沒人聽見,仍然羞得臉通紅,提了一口氣,大聲喊道:“阿嬸阿婆!你們在幹什麼!”

這時那兩個婦人終於意識到旁邊有人,瞥了一眼,見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本不欲理會,然而看到她肩頭背了一隻藥箱,頓時醒悟過來,原來這是城裏的丁大夫!便收了嗓子,勉強回了一句:“是丁大夫啊,我在叫我家女婿呢。”

丁蘿一聽,樂了:嗬,都上升到女婿了!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視為餐中肉,這滋味兒不可謂不難受。心中琢磨好的措辭頓時脫口而出:“晏翰田不行!你快叫你的女兒收收心吧,嫁給晏翰田注定要守一輩子活寡!”

兩個婦人一愣,相視一眼,卻是那年歲頗大的婆婆拄了拄拐杖,沙啞著嗓子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家囡囡不是那等水性楊花的人。”

還說不通了?丁蘿氣惱,罵誰是雞是狗呢?怒道:“你們別想了,晏翰田不會娶你家閨女的!”

那阿嬸也生氣了:“淨胡說八道!晏翰田怎麼不會娶我閨女?不娶我閨女難道娶你啊?”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推她一個趔趄。丁蘿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下台階,若非後頭有好心人相扶,就要跌下去了。當下著惱,重新走上台階,指著晏府的大門道:“你說對了!晏翰田要娶,這輩子隻能娶我一個!”

她的聲音響亮清脆,落地有聲,聽得眾人齊鼓掌叫好,均感歎一場二女搶夫戲就要唱響。一人道:“我支持劉家小娘子!”人家姑娘的臉都被燒傷了,你難道不娶?

有人道:“我支持

丁大夫!”毀容又怎樣?沒見過幾個月前刮起的那股丁大夫與晏大少爺不清不白,後來被周大人強行下令才壓下去的謠言?

也有不怕亂的,扯著嗓子就喊:“都娶!”

反而引起更多的話題:“誰做大?”

有說劉家小娘子做大,有說丁大夫做大,總之吵鬧不休,現場一片紛鬧。

台階之上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阿婆說:“小小姑娘,忒也不要臉!”

阿嬸說:“我家囡囡又年輕又漂亮,晏翰田怎麼會娶你?”

丁蘿說:“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晏翰田說:“她說得對。”

一錘定音。

丁蘿被晏翰田拉著手走進院子,有些羞赧,喃喃道:“你,你怎麼出來了?”

晏翰田看了看她,眼中有著些許笑意:“我若再不出來,我家娘子就要被那兩個老妖婆給吃了。”

丁蘿頓時想起自己當著眾人嚷出的那些話來,臉熱得不行,卻狡猾地反問:“你怎麼出來那麼巧?”

偏挑她氣勢最旺,說那句話的時候。難道不是掐著時間麼?

晏翰田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不知夫人前來找為夫,所為何事?”

“嬉皮笑臉!”丁蘿在他手臂上掐了一記,猶不過癮,又罵道:“胡說八道!”

咬咬唇瓣,心中有些澀。

說什麼怕他被別人搶走,不過都是借口。她想他了。眉梢卻一揚,拍拍肩頭的藥箱:“又到了給你施針的時候了。我見你不來,還以為你忘了。”

晏翰田也不拆穿她,領著她往書房裏的臥榻走去。

“你這幾日可有想起什麼?”丁蘿收了針,含著期盼地問。

晏翰田一邊穿衣服,一邊搖搖頭:“沒有。這幾日太累了,腦中亂哄哄的,什麼也沒想起來。”

丁蘿便有些失望:“哦。沒事,你也別急,不成的話我們再想想別的法子。”

晏翰田眼裏帶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嗯,我是不急。倒好像你比我還急似的。”

丁蘿眼皮一跳,幹笑道:“哪有?我總歸是為你著想罷了。缺失這麼一段記憶,總是挺可惜的。”

晏翰田垂了眸子,轉過身去收拾旁的,狀似漫不經心道:“沒什麼可惜的。要我說,找不回也罷。”

丁蘿頓時大急,這怎麼行呢?可是又怕問得太急令他察覺出什麼,他這人自來最是敏感多疑。隻好忍了下來,再想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