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怕她知道後難過?還是他根本不在乎?丁蘿想起兩個月前,她對他掏心掏費的那段話:“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想好好同你過日子。”

“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我十分後悔,看到你受傷,我心中百般不忍。”

“你還會繼續對我好,對嗎?”

瞧,就是這樣,她掏心掏費,換來的隻是他的不在意。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她再也離不開他,便懈怠了,放鬆了。

女人就不應該慣著男人。

晏翰田花了三兩銀子,自小攤上挑出一根雕刻精致的銀簪,銀簪尾端鏤空,掛著兩顆朱色刻字小球,師傅的手藝極佳,仔細看去,可在小球表麵可以看到“丁”“柔”兩字。他喜滋滋地付了錢,想著待會兒用這簪子哄她,多半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當他抬起頭,在街上四下張望,卻發現真正意想不到的是,她不見了。

哪兒去了?

晏翰田收好簪子,邊走邊尋。將整條街走遍,依然不見人影。他不禁想,難道她回去了?丟下他,一個人回去了?

他覺得丁蘿不會

這麼對他。畢竟他沒惹她,不是嗎?

於是他又搜尋了臨近兩條街。結果依然是沒找到。他開始想,她該不會真的回去了吧?

他依然覺得不會。說不上是執念,還是賭氣,總之她一定不能丟下他獨自回去。不然——不然晏大少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晏翰田氣衝衝地回到晏府,來到丁蘿住的屋子前,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清脆的笑聲:“真笨,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笨的。”

“那是我讓著你。”慢吞吞的聲音,是鍾星文的。

“哼,明明就是你笨,十盤棋全都輸掉,還說故意讓著我,有本事你就贏一場看看?”

“你們在幹什麼?”晏翰田大步走進去,指著坐在桌子邊的兩人,氣得手指都在抖:“你,出去。”

鍾星文有些詫異:“我的棋還沒下完呢。”

丁蘿淡淡瞥了晏翰田一眼,而後低下頭:“就是,還沒下完呢。別理他,我們繼續。這一局你不許輸了啊,不然罰你掃三天廁所。”

鍾星文一驚:“這也太狠了吧?”

“哼。”丁蘿抓過一把棋子,望著棋盤上黑白相間的棋子,漸漸入定。與此同時,鍾星文亦全神貫注盯著棋盤,聚精會神思考下一步如何走。

晏翰田氣得厲害,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還敢把他當空氣?大步走上前,一巴掌扇在鍾星文腦袋上:“滾出去!”

鍾星文被打得一愣:“你,你幹什麼?”簡直莫名其妙,他又看了丁蘿一眼,見她神色冷淡,不由有些恍然,麵上更加生氣:“你們倆吵架,做什麼拿我撒氣?我不走,你給我道歉。”

“反了你了!”晏翰田瞥一眼仍舊無動於衷的丁蘿,氣不打一處來,“這裏沒你的事,出去!否則卷包袱走人,再不要讓我看見你!”

“啊啊啊!”鍾星文謔的一聲站起來,“晏翰田,你不要太過分!你的腿受了傷,是誰日夜照顧你?端茶遞水,洗衣做飯,難道不都是我?如今你好得差不多了,就要攆我走?”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穿我的,做點事難道不是應該嗎?”晏翰田才不肯承認,自己攆走所有的雜役仆從就是為了整治這小子。

“你你你!”鍾星文氣得臉色發白,磨著牙道:“你可不要後悔!”

晏翰田抱胸,斜眼看他。

鍾星文咬著牙,忽然轉身去拉丁蘿

:“媳婦兒,跟我走!”

兩人擦著他的身子就要離開,晏翰田一愣,忙拽住丁蘿的胳膊:“你走就走,拽我媳婦幹嘛?”

鍾星文冷笑:“你媳婦?有婚書嗎?”

晏翰田一噎,被氣得狠了,說話也顛倒起來:“那你說她是你媳婦,你有婚書嗎?”

鍾星文看了一眼丁蘿,昂著下巴道:“婚書沒有,不過柔柔答應過我,給我生一個孩子。我孩子他娘,不就是我媳婦嗎?”

“放屁!”晏翰田一個拳頭揮過去,自己媳婦被人當成別人孩子的娘,是個男人都忍不了,“你滾蛋!馬上給老子滾!”

鍾星文即便柔弱,總也算是個男人,何況他個子比晏翰田高,雖然吃力但也擋住這一拳:“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柔柔。”

“問你娘!”晏翰田再欲揮拳,卻聽丁蘿道:“是我說的。”

一句話不亞於雷劈,晏翰田不可置信地道:“你說什麼?”

“我說——”丁蘿忽然覺得心累,如此爭執,為的什麼?生活好似一團糟,她置身其中,毫無樂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