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同僚恨死他、裏長恨死他、富戶恨死他,老百姓也不會說他好,他還有法在富陽混麼?這年代又不能隨便移民,自己躲都沒地方躲……
雖然心裏問候了司馬求十八輩祖宗,王賢卻不敢拒絕這廝,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知縣大人,自己一樣沒法混。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
“容我回去想想……”王賢撓撓頭,真心實意道:“俺頭一天上班,還懵著呢……”
“不行!”司馬求斷然道,開什麼玩笑,要是讓王興業那老狐狸知道,肯定不會答應。他沉聲道:“王賢,這是大老爺的信任,答不答應,你都得當場回話。”頓一下,又無恥的威脅道:“要是答應了,不管這事兒成不成,你都是大老爺的心腹。要是不答應,嗬嗬……大老爺寬宏大量,我卻很失望。”
“那,好吧……”王賢鬱悶的點頭道:“俺盡力而為。”
“不是盡力而為,而是一定要成功!”司馬求沉聲道:“還有,這件事誰都不能告訴,包括你爹,若走漏了風聲,為你是問!”
“知道了……”王賢趕緊點頭道:“肯定不跟別人說。”
“不用跟大老爺告辭了,直接回去吧。”司馬求揮揮手,便進了內簽押房。
房內,魏知縣一直支愣著耳朵在聽,見司馬求進來,便問道:“能不能成啊?”
“懸。”司馬求歎口氣道:“這小子賊猾賊猾的,一聽就打退堂鼓……”
“唉,”魏知縣聞言心一沉道:“人都說‘任你官清如水、怎敵吏滑如油’,這富陽縣更是官吏沆瀣一氣,合起夥來坑我一個外人。想不到,頭一天進衙門的新人,都知道屁股該往哪邊坐。”
“嗬嗬,龍生龍、鳳生鳳,這小子家學淵源,自然不能以新人視之。”司馬求卻狡黠的笑道:“不過有其利必有其弊,他在享受他爹的人脈的同時,也繼承了他爹的冤家。我聽說戶房司吏李晟,和王興業可是一輩子化不開的仇家……”
“你是說?”
“當他被李晟整得死去活來,就會想起我們來了。”司馬求陰陰的笑起來,那幾根山羊胡子顫啊顫,有說不出的猥瑣。
“先生真是高招!”魏知縣聞言大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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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簽押房,王賢暗啐一口。他方才答應司馬求,不過是應付而已,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去當這個二五仔。
整理好心情,王賢回到吏房,劉源起身問道:“怎麼樣,分哪了?”
“戶房……”王賢苦笑道。
“啊……”劉源作勢給自個一嘴巴道:“瞧我這張烏鴉嘴。”
“這跟哥有什麼關係,是我運氣不好。”王賢搖頭道。
“唉,兄弟多保重。”劉源拍拍他的肩膀,進去稟明了王子遙,旋即出來個青衫典吏道:“我帶你過去吧。”
“有勞大人了。”王賢恭聲道。
“走吧。”那典吏並不理會他,帶著王賢到了對麵的戶房。戶房事務最繁雜,占了整整兩排房。典吏帶著王賢,來到第二排中間一間,通報一聲,一個身材瘦高,麵色陰沉的青衫吏員便迎出來。
“老李,這是新分到你們房的書辦,我給你帶來了。”那典吏說著,將一摞紙遞給對方。
那人便是戶房司吏李晟,他擠出一絲笑容道:“有勞兄弟了,進去喝茶?”
“改日吧,我手頭還有事呢,先回了。”典吏婉拒道,這又不是夏天需要降暑,誰願意跟這個冷冰冰的死人臉一起喝茶。
“也好。”李晟點點頭,待那典吏一走,他臉上僅存的笑容也消失了,轉身進去房間道:“進來吧。”
“我聽多了你的惡名!也能猜出,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待王賢在屋裏站好,李晟坐在桌案後,便毫不留情麵的開訓道:“朝廷規定,吏員當以良善之民充之,你這種劣跡斑斑的無賴,竟也能混進來!實在是可笑之極!”
王賢低著頭,心裏歎口氣道,司馬求,我日你祖宗……
“你要是聰明,就趕緊讓你爹想想辦法,把你調去別的房。”李晟冷冷道:“不然等著我把你趕出本房,你爺倆臉上都難看!”說著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攆人道:“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