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韓天成非但不答應,而且誰要敢提出撤軍,還會被他直接推出去斬了。軍官們隻好去求平天將軍,請他來下令。殊不知餘貴,也就是他們的平天將軍,其實是明教的四大護法之一,也是韋無缺的那黃發老仆。而韋無缺就是韓天成,韓天成就是韋無缺!
餘貴起先不搭理他們,但見手下怨聲載道,擔憂動搖了軍心,隻好親自到白崖台,來勸韓天成收兵。韓天成數日攻城不過,反而碰得頭破血流,本來就一肚子邪火,見到餘貴也沒什麼好臉色。讓那些指望著餘貴來了,就能製住王賢的軍官好生失望。
餘貴擺擺手,示意眾將走開,待沒別人了,才陪著笑對韓天成道:“少主有所不知,剛才太原城傳來消息,朱瞻基在明年開春以前,是不會發動進攻的。既然如此,咱們也沒必要非得急著攻下這平型關來……”
回答他的,卻是韋無缺殺人的目光。強抑住怒氣,韋無缺對餘貴道:“我說過很多次了,廣靈縣的價值,就在於可控製平型關、紫荊關、雁門關和倒馬關!這四關彼此相連,結成一條嚴固的防線,控製著東西的交通。而平型關一失,這條防線便蕩然無存不說,我們轉戰河北,直取北京的去路,也被擋住了!”
以韋無缺的聰明,焉能不知困守廣靈縣隻有死路一條?何況以他堂堂明教少主之尊,焉能隻想當個山大王?廣靈縣不過是他撬動天下的踏板,他要從這裏衝入河北、奪去北京!
韋無缺這種生下來注定要造反的家夥,平生考慮最多的便是如何造反。他仔細考量過天下形勢,發現最有希望的造反路徑,還是要複製朱棣當年的路線,據北京而控幽燕,背倚關外,靠燕雲十六州擋住明軍的反撲。但是明軍屯重兵於北京,要想直接攻下來是幾乎不可能的,但韋無缺計劃的也是先虛晃一槍,繞過北京直取山海關,隻要奪下山海關,則關外之地盡在他手中,而且有山海關阻擋,明軍隻能望而興歎。到時候自己一麵在關外休養生聚,一麵聯絡蒙古人從宣大一線不斷攻擊明朝,待到將明軍主力徹底吸引過去,他再率軍入關,直取北京,奪此王霸之基!
這計劃在韋無缺心中,已經醞釀多年了,這次山西白蓮教起事,就是他爭霸天下的第一步!無論如何,之前的進展還算順利……劉子進從廣靈縣起事,占據了四關,又得到了晉王的資助,囤軍糧百萬石,得兵卒五萬人,皆披堅而執銳,為他積攢夠了本錢。韋無缺便調虎離山、鳩占鵲巢,將劉子進攢下的家業據為己有,隻待消化完畢,便要出紫荊關、攻北京城了!誰知因為計劃漏洞,平型關竟被劉子進的殘黨占據了!
前麵說通過,山西到河北之間,隻有一條恒山和五台山夾成的通道,而雁門關、平型關、紫荊關正好在這條通道上。尤其是平型關和紫荊關,一旦失守,他東進的夢就要受阻了!更別說後麵的宏圖壯誌!
所以韋無缺無論如何也要奪回平型關……
“少主的宏圖大誌,老奴焉能不知?隻是大軍師老無功,損失又重,再堅持下去也隻是徒勞,若是大軍失去控製,麻煩可就大了。”餘貴硬著頭皮勸道。
“你休要聒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道理,不會不懂吧?”韋無缺不是一般的固執,他冷冷瞥一眼餘貴道:“關上的叛軍,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現在平天將軍又率援軍前來,我軍士氣大振,下次攻擊一定可以一鼓作氣!”
“這……”餘貴還想再勸,卻見少主的目光已經變得冰冷無比,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反而會惹禍上身,他隻好歎口氣道:“這次攻城屬下親自指揮,我有一樣秘密武器。”
“那就祝將軍馬到成功。”韋無缺目光稍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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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說又要攻城,將士們哀鴻遍野,但平天將軍的號召力,顯然比半道出家的韓天成強多了,半個時辰後,最大規模的攻城隊伍,便在平型關前集結完畢。
“兒郎們,本將軍知道你們都想回去過年。”餘貴策馬檢閱了隊伍,在一個雪丘上勒住馬韁,高聲喝道:“可平型關是我們的南大門,現在大門丟了,一旦為官軍所奪,我們就再不能像從前那麼輕鬆禦敵了,想要打退他們,就必須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還有被攻破廣靈的危險!你們說,咱們就算回去,能安心過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