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種滄海桑田的改變,王賢不得不臭屁的暗歎一聲,人生,還真是他娘的狗血至極啊!
不過狗血的人生,總比狗屎的人生強的多吧……
‘隻有強大起來,才會獲得尊嚴、安全和虛榮。此言果然沒錯。’王賢好一會兒才定下神,端起酒杯朝朱六爺笑道:“還沒謝過六爺昨夜相助。”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朱六爺趕忙謙遜著,但手上一點不慢,與他碰杯一飲而盡。
“對六爺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在下卻舉足輕重。”王賢正色道:“我妻子當時受到驚嚇,已然是病了,要是再繼續在寒風中等下去,還不知會是什麼樣子。”他心裏一直記掛著抱恙的林清兒,隻是皇命之下、分身乏術,不由再次體會到身不由己的無奈。
“總之是件小事,老弟就別再謝我了。”朱六爺把酒杯一擱,一臉羞赧道:“不然我這張老臉,真不知該往哪擱了。”說著站起身,朝王賢深深施禮道:“老弟,過往是我不對,”說完又覺著這麼說太輕描淡寫,忙加重語氣道:“是我的過錯,哦不,是我的罪孽!”覺著這個詞的分量還算重,他才繼續道:“我是一萬個對不住你,你就是殺了我也應當。本打算明日一早,過去負鞭請罪,但想不到老弟卻來了,真讓老哥我無地那個自容。”
“負鞭請罪?”王賢一愣,旋即才明了,心中暗恨道,以老子的脾氣,真該把你整得死無葬身之地才解恨!區區一句道歉就想了賬?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隻可惜世事難料,自己如今處在一個萬分凶險的境地——且不說皇帝命他三天破案,單說日後入鎮撫司,那可是紀綱經營十多年的老巢啊!王賢再狂妄,也知道自己單槍匹馬,根本不是紀綱的對手。要想不被生吞活剝,隻能盡可能的尋找盟友,或者至少盡可能的減少敵人。生存下去才是壓倒一切的任務,在此之下,任何事情都可以先往後放。
對王大官人來說,節操這種東西,跟饃饃差不多,隨時可以一口吃掉。
這就是他今日在小飯館中苦思的結果。自從皇帝讓他入鎮撫司那一刻起,王賢就在不停思考該如何解這道超級難題。但在他看來錦衣衛真是鐵板一塊,根本沒有自己插腳的空間。苦思無果之際,他終於想到了昨夜朱六爺的古怪言行……唯一的解釋是,這老貨提前就知道,他要被自己取而代之了。並且出於對皇帝的畏懼,或者其它什麼原因,並不想跟自己搞僵……這就十分值得玩味了,因為紀綱肯定對這個決定大大的不滿,作為他的下屬,朱六爺就算不趁機整治自己,也會裝作沒看見自己的。
當時在廣場,千百雙眼睛盯著他們呢,朱六完全沒必要放低身份和他搭話,還安排車送他回去。那不是既丟了麵子,又惹得紀綱不快麼?
所以王賢一直在尋思,是不是朱六並不是想象的那樣,是紀綱的心腹。又或者他十分怕的最自己?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得了皇帝的吩咐之類……但無論哪一種,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錦衣衛並非鐵板一塊,有隙可乘!
所以王賢當機立斷,必須要暫時忘掉仇恨,來朱六這裏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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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麵色晦明晦暗,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解開心結,朱六竟作出個驚人的舉動,他單膝給王賢跪下,解開衣袍,露出滿是傷疤的胸膛,然後把一根黑黝黝,滿是倒刺的皮鞭,雙手遞給王賢,悶聲道:“任憑責罰,打死算球!”
王賢不禁愣住了,好一會兒卻不禁莞爾,心說你要是個美女,我還有興趣跟你‘愛死愛慕’一下,但一個大糙老爺們,有什麼好抽的?不過他還是把鞭子接過來,把玩一下,還真挺凶的,估計一下就能皮開肉綻。
不過說實在的,見朱六‘負鞭請罪’,他心裏還是很愉快的,這說明自己的猜測沒錯,朱六急著跟自己搞好關係。
朱六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他動手,隻好抬頭一看,卻見王賢盯著自己的胸膛出神,不禁一陣惡寒,心說這貨不會跟朱高燧一個愛好吧,要是他想走我的穀道,我是答應還不是不答應呢?
王賢就是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到朱六爺已經準備犧牲色相了,他終於開口道:“六爺這一身傷疤,是怎麼來的?”朱六身上的傷各式各樣,十分恐怖。這樣看來,皇帝說朱六因為身體不好,想退下來休養,倒也不全是托詞。說起來,朱六和皇帝在這點上還真像,都是看上去龍精虎猛,實際上身體早被多年征戰摧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