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大嫂還活著!”顧再興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沒察覺出弟弟語氣的變化,自顧自道:“那張乙隻是把她擄走了,那具女屍根本不是她!之後你大嫂一直被藏在莊敬的別業裏,直到北鎮撫司把她救出來……”
“……”聽大哥一口一個你大嫂,顧興祖不知道有多別扭。在這位侯爺的眼中,董小姐就是個妓女,又被人拘禁起來玩弄了九年,真是殘花敗柳、一文不值!這種賤人怎麼能當自己大嫂呢?好在看到大哥平安無事,自己也逃過一劫,他心情著實不錯,所以並未出言頂撞。
倒是張輗聽出些端倪來,插嘴問道:“大哥,是什麼人把……大嫂擄走的?”他雖然也覺著叫個妓女大嫂挺別扭,但那畢竟不是他親大嫂,隨口叫叫也無妨。
“是莊敬!”顧再興何其敏感,已經察覺出弟弟和張輗的不爽了。心下暗暗一歎,自己的決定果然正確,便收起了喜悅的心情,低聲道:“北鎮撫司就是從莊敬的宅子裏救出她來的。”
“啊!”張輗大吃一驚道:“想不到那老夫子,還真……”意識到這話對顧大少有些不敬,他趕忙打住了話頭。
“也可能是北鎮撫司栽贓莊夫子來著。”顧興祖卻悶聲道:“他們既然那麼大本事,給莊敬栽個贓,不是易如反掌?”
“你不信北鎮撫司,難道你大嫂也不可信麼?”顧再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道:“興祖,你可知道我們淪落到今天是誰害的!就是漢王和紀綱那些人!”
“大哥……”見顧再興反應這麼強烈,顧興祖有些訕訕道:“就算這事兒跟紀綱有關係,卻必定和漢王那樣光明磊落的偉男子無關。”
“我們家和紀綱無冤無仇,要不是有人拜托他,他怎麼可能對我下手?”聽弟弟把漢王說得天上有、地下無,顧再興的心更憋悶了。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最親愛的弟弟,居然在聽自己控訴完之後,竟是這個反應。顧再興定定打量著顧興祖,發現他真的變了,更高、更有氣派,也更陌生了……
“也許隻是那莊敬看中了……”在哥哥那悲哀的眼神下,顧興祖的聲音越來越小道:“那女人的姿色而已。”
“你放屁!”聽弟弟對自己的妻子這樣不屑,顧再興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終於忍不住勃然大怒道:“就算你不認這個大嫂,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說著激動的拍著胸脯道:“當時秦淮兩岸誰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莊敬當時不過一個小小的千戶,沒有人給他撐腰,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惹咱們顧家!”
“大哥你別生氣……”見顧再興生氣了,顧興祖還真有點怕,忙小聲道:“我不是別的,隻是覺著這麼說漢王未免偏頗,我看漢王對我們家挺好的。”
“是對你挺好的。”張輗冷笑著插話道:“我說興祖,你被漢王灌了什麼迷魂湯?人家當初是想幹掉你顧家的,隻不過是因為你爺爺本錢厚、整不倒,才隻能退而求其次,做掉和太子相好的你二叔,讓你這個和太子沒交情,又單純好糊弄的家夥當這個鎮遠侯!”
“你說誰好糊弄?!”顧興祖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朝自家大哥沒法發,對張輗就不客氣了,惱怒道:“我今日的一切,從侯爵到都督,都是漢王殿下給的,說恩同再造也不為過。想讓我反對他,可以!拿出他加害咱們家的證據來!”
“真是個糊塗蛋!”張輗本來被北鎮撫司打擊的快消失的自信心,在顧興祖的智商麵前再次重燃。他冷嘲熱諷道:“你的爵位和都督,本來都是你二叔的,就算不是你二叔的,也是你大哥的!現在人家搞了你二叔和你大哥,讓你當上左軍都督鎮遠侯。你說他是你們顧家的仇人,還是你的恩人?”
張輗這話已經是誅心了,是說他顧興祖隻在乎自己的功名利祿,不管自己兄弟和家族的榮辱禍福。這不啻於狠扇他幾記耳光,顧興祖的臉登時火辣辣的疼。他咬緊牙,一字一頓道:“不能憑幾句臆測,就讓我恩將仇報!”
“你說我們的話是臆測。”張輗冷笑道:“那我問你,你怎麼就確定你的爵位還有左軍都督之位,是漢王幫你爭取到的?”
“是漢王殿下親口告訴我的!”顧興祖被他冷嘲熱諷的實在受不了,勃然爆發道:“難道漢王殿下會騙我不成!”
“大哥的話也是他親口告訴你的,難道他會騙你不成!”張輗回瞪著顧興祖道。
“大哥也是聽人說的……”顧興祖悶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