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魚悅驛居(1 / 2)

亞城入夏快,前幾天還春風和煦,轉眼就是幾場電閃雷鳴的大雨,夏天就這麼瀟瀟灑灑的來了。

郊外一棟別墅的陽台前,阮千鬆默默的收回在魚缸裏摸索了半天的手,什麼也沒摸到,極不情願的歎了口氣。

好端端的,怎麼就又把魚給養死了。

魚缸裏空空蕩蕩,隻零星沉著些石頭,似乎在訴說著缸裏也是有過旅客的。男人站在魚缸後,雙目無神,兩彎柳葉眉微蹙,略顯病態的臉龐此時微微有些崩裂。

身後傳來腳步聲,阮千鬆也沒轉頭,背對著來人幽怨道:“老黑,你真把魚扔了?”

來者微微駝著背,相貌約摸六十左右,聞言摸了摸鼻子:“都死了,埋了算了。”

阮千鬆轉身,盯著聲音來源,怨氣十足:“指定是你沒好好養,把魚給養死了。”

這人逆著光看老人,瞳孔卻沒有焦距,瘦瘦弱弱的往地上一杵,仿佛風吹一下就倒了。五官生得好看,但是皮膚白的過分,透不出紅潤,好像幾年都沒曬過太陽,大病初愈一樣。

老人一聽罪到了自己頭上,也不讓了,背一下就挺直了,嘟嘟囔囔:“講道理,這魚你可是當了寶,換水喂食哪樣我插手了?”

阮千鬆當然知道是他的問題,但是這個月他已經養死十條小魚了,他身上可是背負了十條小血債,現在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甩鍋。罪孽深重罪孽深重啊。

見他還要負隅頑抗,老人默默吐出幾個字:“再說一句收房租。”

這下阮千鬆不說話了,哼哼唧唧的轉身帶墨鏡拿盲杖出門了,臨走前還是不甘心的從嘴裏溜出來幾個字,聲音小的跟蚊子一樣:“那你知道我看不見也不說幫幫我。”

老黑沒聽清楚,衝著門外喊了一句早點回來就去補覺了。

屋外,阮千鬆拿著盲杖探路,還是惦記著他的小魚,有些不甘心。想他一個盲人,雖然看不見小魚,但飼養過程都是說明書一樣的標準,按理來說不可能出現問題啊,怎麼就養幾條死幾條呢?

七月的太陽有些毒,阮千鬆即使帶著墨鏡也依稀看見些光,索性摘了墨鏡,看著眼前黑暗中的幾個白茫茫光圈,光有點紮眼。

他並不是全盲,身為一個後天性失明者,當周遭有光源的時候,他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些模糊光圈,被厚厚的迷霧擋著,影影綽綽。但他不喜歡今天的光圈,隻是他心情實在不美麗,得看點別的轉移注意力。

阮千鬆不緊不慢的走著,墨鏡遮了半張臉,一身綠色休閑裝,微風輕吹,還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路上許多女生心花怒放的捂著心髒和姐妹嬉笑著談他。捂著嘴說你看他和可惜了兩個詞。

原本路上有盲人杵著盲杖走路就已經很惹目了,更別說還是個長得好看,身材勻稱,衣品不錯,清清爽爽的盲人。

盲人要去一家烤魚店,店名叫“魚悅驛居”,那家店不大不小,六個女生忙裏忙外,打理的井井有條。路途不遠,就在家附近,阮千鬆輕車熟路的上了二樓,摸索到角落處的一個桌子前。

對麵已經有人等了,看到他來便起身倒了杯水,把杯子放到他麵前,邁著長腿走過去幫阮千鬆拉開凳子坐下,盲杖墨鏡放到一旁,擺放好了才回到座位上。

阮千鬆沮喪了一路的神態微微好轉,有些無奈的笑了,拿起杯子說到:“你每次都早到,這次都比約定好的時間早了一個點了。”

對麵男人一身西裝革履,像剛開完會,沒什麼表情,一雙眸子攝人心魄,沉著嗓子開口:“你不也早到了?”

“給錢的事我當然得來早點了。”

男人也很爽快,當即就把一本書遞了過去:“稿費我已經打到卡上了,這是書,出版商還是老朋友,過幾天需要簽名的扉頁我再給你送過去,剩下的我來就行。”

男人幹事雷厲風行,說話也不拖泥帶水,和阮千鬆幾句就把事情交代完了。

阮千鬆翹著嘴角,摸了摸書皮,觸摸到上麵燙金凸起的書名,像盲文一樣,一筆一劃仔細的摸過去,心情好的一塌糊塗。

男人見狀挑了半邊劍眉,開口:“差不多得了,好歹也是出過幾本書的人了,至於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