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鴛，你歇一會兒，叫你爺爺替你。”李氏和屠老漢分別拔完一壟，屠飛鴛已經手腳麻利地又鋤了兩壟。眼看小孫女兒被曬出一頭汗水，李氏直是心疼起來。
屠飛鴛直起有些酸疼的腰，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汗，喘了口氣，說道：“我不累，奶奶。”
“阿鴛聽話！”這時，一直不做聲的屠老漢繃起臉。雙手攏起腳邊的一堆雜草，站起來丟到地埂上，走過來奪過屠飛鴛手裏的鋤頭。
李氏則走過來，把仍要搶鋤頭的小孫女兒推向地頭：“你到那邊樹底下歇會兒去。”小孫女兒真是瘋魔了，她以為滿田裏的活，單她一個人就能幹完？
屠飛鴛被李氏推著，不禁撅起嘴。
屠老漢的話不多，脾氣又好，常常讓人覺得他耳根子軟。實則不然，他的主意是特別硬的。心知鋤頭是搶不回來了，屠飛鴛的目光在周圍一轉，忽然撒腿跑了。
“這孩子，又做什麼去？”李氏看著屠飛鴛跑遠的背影，詫異地道。
屠家的田地旁邊，隔著幾畝地的地方，有一片蘋果園。眼下蘋果還沒熟，屠飛鴛瞧了一眼枝頭上青瑩瑩的果子，便移開了目光。在果園的周圍走了一圈，找到一處籬笆稀疏的空當，蹲下去，伸手掰得更大些，而後艱難地鑽了進去。
一行行蘋果樹的中間，種著一片片的甜瓜秧子。屠飛鴛揭開一根根秧苗，視線快速地掃過去，撿著果皮已經發白的，蹲下去聞了聞。很快，摘下幾隻又白又香的熟透的甜瓜，往懷裏一塞，便順著原路鑽了回去，又把籬笆重新插好。
“爺爺奶奶，嚐嚐。”屠飛鴛回去的時候，正好李氏和屠老漢鋤完一壟，折身回來，攏起地上的雜草，往外頭抱去。卻是才下過雨，泥土還濕潤著，若是不抱出去，這些雜草見土就又紮根活了。
聽到聲音，二老抬頭看過來。目光落在屠飛鴛的手裏，李氏嚇了一跳，眼睛四下轉了幾圈，連忙擋住屠飛鴛的身子：“你這孩子，怎麼跑到村長家的果園裏了？”
“王有祿欺負過我呢，我摘他們家幾隻瓜怎麼了？”屠飛鴛道，把甜瓜在身上擦了擦，遞給李氏一隻，遞給屠老漢一隻。
這片蘋果園，其實是鎮上富戶岑家的莊園。因著王家的大閨女，王青青給岑家老爺做姨娘，王家才得了這個臉麵，經營這座果園。裏麵的果子、甜瓜，都是極好的品種，賣相比集市上絕大部分的果子都要好得多。
李氏拿著甜瓜，不知如何是好，眼睛四下亂轉，生怕被人發現了。屠老漢則接過甜瓜，張口咬了一大口，對李氏道：“快點吃完，別被人瞧見了。”
東西既然摘了，趕緊吃了才是正經，這就是屠老漢的想法。屠飛鴛不禁笑了，爺爺就是這樣，平時悶不吭聲，老好人一個，心裏其實十分活絡。
還有兩隻甜瓜，屠飛鴛的眼睛掃了掃，跑到李氏薅的一堆雜草旁邊，把甜瓜藏了進去。拍了拍手，走回來接過屠老漢手裏的鋤頭，彎腰鋤起草來。
夕陽西斜，一家三口收工。來到地頭上，屠飛鴛從草堆裏摸出兩隻甜瓜，裝進布袋裏。又撿了一把草，塞進裏麵，提起來背在背上，挽住李氏的手臂，一家人往回走了。
上午的時候，李氏擀了一簸箕麵條，曬幹了收起來。中午給少年吃了一把，還剩下多半。此時回來，晚飯正好煮麵條吃。
吃麵條的時候，李氏很有些惋惜地道：“那一罐子雞湯雞肉，也不知道怎麼就不見了？如若不然，咱們今晚吃雞湯麵條，卻是挺好的。”
還不是家裏來了隻小賊？屠飛鴛眼睛一撇，朝少年所在的屋子門口看去。恰好，少年此時走出屋子，單薄的身影，站在門口，朝這邊看過來。
“奶奶，給他起個什麼名字好？”屠飛鴛收回目光，對李氏說道：“他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家，少不得在咱們家住幾日。咱們總得有個名字稱呼他吧？”
暴力攆走少年，顯然不現實。不說李氏和屠老漢不會同意，隻說少年，他賊精賊精的，隻怕要花不少力氣才能攆走。既然如此，叫他住下也無妨，隻要他不傷害爺爺奶奶。
況且，這小子真是有一把子力氣。若是能夠馴服，倒是保護爺爺奶奶的一把好槍。屠飛鴛心裏打算著，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一絲盤算。
少年生了一副敏感的神經，立刻察覺出屠飛鴛不同尋常的眼神，薄薄的嘴唇抿了起來，看向屠飛鴛的眼神，透著一股凶戾。
隔著昏暗的光線，屠老漢和李氏看不清楚，也沒往這方麵想，聞言思索起來：“叫什麼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