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河亦是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恨不得化作一頭野獸,把這一屋子壞心的人都咬碎嚼爛。
“唰!”這時,裏屋的簾子被掀開,屠飛鴛走了出來。一張小臉麵沉如水,走到屠大河身邊,“三叔,他們不講理,咱們就跟他們公堂上見!”
屠大河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屠飛鴛有什麼好法子,原來竟是上公堂?可是,上公堂有什麼用?官爺還不是如王有祿這樣,欺軟怕硬?隻消鄭家送點銀子,就妥妥贏了官司,再把屠小玉強行帶走,卻是分毫轉圜的餘地都沒了。
“三叔,你不用怕,打官司沒什麼難的。你不會,我給你找個會的,連訟師都幫你找好。屠飛鴛暗中對他眨了眨眼,“咱們屠家別的東西沒有,人脈卻是有的。當年我爹的故交,隨便請出來一位,就能幫咱們的忙。”
王村長不由得眼皮子一跳,陡然想起王有祿被踩斷手臂那日,屠飛鴛說過的話。
此時,隻見屠飛鴛滿臉篤定,心中猜疑,屠飛鴛變得如此有本事,莫非就是曹掌櫃教的?他越想越覺得如此,否則為何屠飛鴛從前不聲不響,近來卻有本事了?而且,她還頻頻進城!
屠大河見屠飛鴛對他使眼色,猶猶豫豫地問道:“黑妞子,你爹他,都有什麼朋友?”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鎮上輕塵酒樓的曹掌櫃,便是我爹的故交。”屠飛鴛說道,“曹掌櫃本來與我爹交情就不錯。後來見了我,隻見我聰明,識字快,又會算賬,便也拿我當侄女兒。若是我求他一求,他給我們找個訟師,幫我們打官司,半點兒問題都沒有!”
聽到“曹掌櫃”的名頭,鄭老大的臉色變了變。鄭家兄弟五個,唯獨他一個人幹的不是殺豬的行當。他幹的那些事,黑道白道都有接觸。就是因為如此,才叫他比旁人更能明白,屠飛鴛的話有多可怕!
曹掌櫃的名頭,在黑道上不響亮,在白道上才響亮!因為,在黑道上根本沒有人敢提他的名頭!這個人,有來頭,而且深不可測!
“你若真能找曹掌櫃給你請訟師,那咱們就衙門見!”鄭老大試探地道。
屠飛鴛如何看不出他的試探,麵上絲毫不露,昂首說道:“那就衙門見吧!”聲音又脆又響,丁點兒心虛都沒有,幹幹脆脆,利利落落。
鄭老大這回真的拿捏不住了。若屠飛鴛真的認得曹掌櫃,而且如她所說有交情,隻怕這趟官司打不得。他們鄭家雖然在鎮上有頭有臉,但是跟曹掌櫃一比,連條小蟲子都不如。曹掌櫃伸出手指一捏,就能把他們捏死。
“今天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鄭老大忽然話鋒一轉,“你們好好想一想,和離是不是好事?也問一問屠小玉,究竟要不要跟我家兄弟和離?我們明日再來。”
然後,不等屠大河說話,轉身對王村長和幾位叔公抱手說道:“今日有勞幾位長輩,不辭辛苦為我們調解,改日到鎮上,我做東請幾位長輩吃酒。”
“好說,好說。”王村長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鄭家都不追究了,他也不多事。而且,他心裏清楚,鄭老大多半要回去打聽一下。王村長心裏也想知道,屠飛鴛究竟說得是不是真的?若是假的,王有祿的仇,卻是可以一塊兒報了!
鄭老大帶著一幹兄弟們並鄭屠戶走了,王村長與幾位叔公假意說教幾句,也抬腳走了。
“王八蛋!狗日的東西!全是一群勢利眼!”劉氏看著走遠了的王村長等人的背影罵道。
屠大河看著屠飛鴛,神色複雜:“今日倒是多虧你了。”
“三叔客氣了。他們欺負玉兒姐姐,我斷不能眼睜睜看著的。”屠飛鴛清脆的聲音說道。
屠大河怔怔地,歎了口氣,頓了頓又問:“黑妞子,你方才說的打官司,找訟師,可是當真的?你爹從前真的跟那些人交好?”
“假的。”屠飛鴛幹脆地說道,“不過曹掌櫃倒是認得我,還曾想叫我給他做事,隻不過我沒應。如今家裏出了事,我去求他一求,該沒什麼問題。”
屠飛鴛從來不會做好事不留名。她定要讓人知道她都出了什麼力,幫了什麼忙。故此,此時屠大河問,她並沒保留。
“這怎麼使得?”屠大河愣了一下,擺手說道:“使不得!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給別人辦事?我瞧著那什麼曹掌櫃,不是好相與的,不定叫你做什麼事呢,你莫去了。”
屠飛鴛不及說話,裏屋的簾子被打開,屠老漢和李氏走了出來。兩人方才一直沒露麵,在裏屋哄著屠小玉,百般勸慰。此時聽到外麵安靜下來,才走了出來:“和離書寫了沒有?”
“沒寫!”劉氏罵夠了,從門口走進來,“一群混賬東西,滿肚子肮髒壞水,回去也不知想什麼餿主意去了?”
李氏聽了,不由氣道:“啥?竟沒寫?他們鄭家怎如此沒臉皮的?玉兒都給他們害成這樣了,他們還想怎麼樣?村長就沒說話?怎麼就讓他們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