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女兒的這張臉，再熟悉也不過了，就是從前大兒媳的翻版。什麼樣的法術，能叫一個渾身黢黑的人，短短幾天的工夫，就變得這樣白？李氏不敢相信。
“阿鴛再不怕說不到好親事了。”屠老漢嗬嗬笑道。
李氏扭頭瞪了他一眼，隨即也是忍不住笑起來，牽起小孫女兒的手，喜滋滋地往屋裏走：“哼，咱家阿鴛生得這模樣，就是王孫公子也嫁得的！”
扭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封仁烈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小孫女兒的模樣，從前是配不上他的。如今好了，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嬌俏可人，怎麼看怎麼般配。
心裏愈發滿意，張口問起來：“阿鴛啊，那位大人見你變了模樣，可有說什麼？”
“沒有。”屠飛鴛想了想，說道。
封仁烈的話不多，在紫霞山莊也沒說過幾句話。她變了模樣，他連一句恭喜也沒說過。此時回想起來，早上推開門走出來時，封仁烈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異樣。隻不過，後來被阿清跳過來打斷，她便忘記了。
李氏不信：“怎麼會呢？是不是你沒好好跟人家處？”
屠飛鴛扭頭瞅著李氏的神情，心裏好笑，不搭這茬：“奶奶，我還有事囑咐人，咱們一會兒說話。對了，快晌午了，咱們做飯吧？多做些，阿清餓了，叫他多吃些。”
李氏這才看向就站在屠飛鴛身邊，小尾巴似的阿清。見他要跟出去，一把抓過他：“我怎麼覺得阿清瘦了？”順著阿清的手臂，一直捏到肩膀上麵，“一把骨頭，肉都沒了。”
屠老漢走近兩步，將阿清打量幾眼，然後將阿清的胳膊、身上都摸捏了幾下，皺起眉頭說道：“是瘦了。”
阿清眨著濕漉漉的眼睛，抱住李氏的手臂：“奶奶，我餓了，我想吃雞蛋、吃肉。”
“好，好，奶奶做飯去。”李氏心疼得直皺眉頭。
門外，屠飛鴛來到營帳前。齊暉等人圍著封仁烈說話，眼神卻一早朝屠飛鴛瞟過來。她變化這麼大，誰見了都忍不住驚掉眼珠子，均是好奇看過去。
“屠姑娘，恭喜！”見屠飛鴛走過來，齊暉等人紛紛拱手笑道。
屠飛鴛點頭笑了笑，然後說道：“這幾日辛苦你們了。”閑說幾句，然後抬手指了指院牆，“已經蓋完了是嗎？”
“是，就差屋子了。”齊暉答道，“因著沒想好蓋幾間，就等屠姑娘來定呢。”
屠飛鴛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
院子的整體布局，並不好定。蓋得多了，費銀錢。蓋得少了，以後家裏來個親戚客人什麼的，又沒地方招待。
想了想，屠飛鴛點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後靠近一些，低聲道：“那院牆上，少了一道工序。你們去找些荊棘茬子、鋒利的石子，和了泥巴，在頂上糊一道。”
齊暉愣了一下：“為何？”他們現在蓋得平整又齊整，難道不好？
“防賊。”屠飛鴛低聲說道。
前世的時候，村裏人都是這麼幹的。那時候已經有玻璃了，人人都弄了碎玻璃茬，紮在牆頭上。就防著那些不懷好意的小人，誰要敢翻牆做壞事，紮死他個王八蛋。
“屠姑娘真是高明！”齊暉等人聽罷，眼中紛紛露出佩服的神色。
屠飛鴛唇角一勾，說道：“這個不著急。等人少的時候，悄悄兒糊上去。”頓了頓，問道：“這幾日可有來找茬的沒有？”
齊暉道：“你家二嬸來鬧過幾回，還把奶奶給氣著了，後來我們就不叫她進門了，看見就攆得遠遠的。”
“多謝。”屠飛鴛後退一步，拱手做長揖。
齊暉嚇了一跳，連忙跳開：“屠姑娘這是做什麼？這是我們分內之事，可不要如此。”
屠飛鴛見他不受，也不強求，笑著又問：“還有其他人來鬧嗎？”
都過去不少日子了，王家的事還沒傳進王青青、王有福的耳朵裏？給他們知道了，不可能不鬧的。
齊暉搖頭：“沒有了。”才說罷，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有昨天下午，有個小姑娘來找阿清。聽說阿清不在，又哭又鬧，說是屠姑娘把他賣了，鬧了好一陣子才走。”
“哦？多大年紀？”屠飛鴛心中一動，“可是十一二歲？眼神很機靈？性子十分潑辣？”
齊暉點頭：“正是。穿著十分破爛，又很瘦。隻不過，鬧起來著實了不得。”說著，將手臂伸出來，“呶，還抓我一手血道子。”
“辛苦你了，一會兒我叫阿清給你拿藥。”屠飛鴛道。
齊暉哈哈一笑：“屠姑娘如此，可是羞煞我們大人了。難道我們大人就管不起這點傷藥嗎？”說著，扭頭對封仁烈擠了擠眼。
封仁烈正朝這邊看過來，屠飛鴛與他目光一觸，頓了頓，低頭笑道：“既然如此，我做頓好吃的給你們。”轉過身，往灶邊走去。
封仁烈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形移動。末了，轉身進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