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乃是聰慧無暇之人,麻衣老頭的改口,旁人聽了或許信了,她卻是心念一轉,想到了旁處。什麼“太像了”?若他沒被屠飛鴛喊住,方才叫出來的應該是“太子”才對。
齊暉等人紛紛笑起來:“難怪他賣力幫我們,原來是夫人朋友的手下。”
齊暉等人誤打誤撞解除了心中的疑惑,那邊屠老漢和李氏卻不明白了:“阿鴛,這是怎麼回事?這老頭不是在山裏救的嗎?”
昨日下午,屠飛鴛和阿清鏟了院子裏的髒土,又墊了新土,雖然勉強糊弄過去,但是憑空多出來一個大活人,是沒法瞞的。尤其封仁烈、齊暉等人都受了傷,更是沒法隱瞞。屠飛鴛是這麼對李氏說的:“他們進山打獵,被凶獸抓傷了。這個老頭也被凶獸追趕,因為受了重傷,就被他們救了回來。”
“奶奶,他們昨天遇到凶獸,多危險啊,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屠飛鴛模糊重點,隨口說了一句,便抱住李氏的手臂道:“一會兒飯都成糊了,咱們先吃飯。”
李氏不愛多想,一聽飯要糊了,連忙招呼眾人:“就是,快吃飯。”
屠老漢背著手,看了屠飛鴛一眼,顯然不信她的說辭。屠飛鴛發現了,隻得對屠老漢吐了吐舌頭。屠老漢搖了搖頭,也沒問許多。
“院子裏怎麼一股焦糊味?”李氏喝了口湯,半天沒發現焦糊味兒哪裏來的。
屠飛鴛笑道:“我烤了兩隻饅頭,給阿清吃了。”
“烤饅頭?”李氏愣了下,隨即擰眉:“好好的饅頭,做什麼要烤了?”
阿清接話道:“奶奶,烤得香,好吃。”
“好吃?怎麼不給奶奶留一口?”李氏逗他道。
阿清不知李氏是逗他,臉上漸漸紅了:“我忘了。奶奶,下回留給你。”
“這孩子真是實心眼。”李氏頓時笑起來。
阿清還有些無措,隻覺得做錯了事,不時抬頭看李氏。還是屠飛鴛看不過去,踢了踢他的腳:“奶奶逗你呢,快吃吧,沒事。”
阿清這才稍稍安心,吃起飯來。
坐在對麵的屠大海,冷哼一聲:“我就不信他不是裝的。”他常常被儀蘭搶了老婆,對儀蘭很有意見,得知阿清就是儀蘭的兒子,更不順眼起來。
溫晴隻是笑,曲起手肘搗了搗他,眼神往屠飛鴛一瞄。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屠大海眼睛一轉,吟了一句詩,看向屠飛鴛道:“女兒啊,你可知下麵兩句是什麼?”
屠飛鴛心裏暗道,這可是第三次試探她了,便宜老爹和便宜娘究竟想什麼呢?咬著饅頭,搖頭含混道:“我沒念過書,也沒聽過這兩句詩。”
屠大海和溫晴傻了,先頭她答不上來,可能是不愛看小說。可是這兩句最簡單的詩,沒道理她不知道啊?猶不灰心,又念了一句:“鵝鵝鵝,曲項向天歌。女兒,你試著對一對這句詩的下文?”
屠飛鴛抬頭看了他一眼,偏頭沉思半晌,說道:“叫叫叫,再叫就吃掉。”
“噗!”溫晴險些把口裏的飯噴出來。
屠大海傻了。
旁邊,阿清拍掌叫好:“阿鴛,鵝肉好吃不好吃?我們今天去酒樓,叫鵝肉吃吧?”
“昨天才吃過,今天不去了。”屠飛鴛道。
阿清又問:“我們今天去幹娘家吧?”
屠飛鴛有些猶豫。
這些日子,她三天兩頭帶著阿清去紫霞山莊,去輕塵酒樓,一蹭就是一大頓。輕塵酒樓還好,飯菜本來就多,曹掌櫃大方,也不說什麼。倒是孟莊主快煩死阿清了,本來十天半個月采購一次糧食就行,阿清一來,他三天兩頭就得采購去,每每看見阿清,臉都是黑的。
看著仍舊傻眼的屠大海,溫晴悶笑一聲:“你不必試了,她就是咱們老鄉。”
溫晴心細如發,屠大海方才發問的時候,她就在旁邊觀察著。屠飛鴛的麵上屢屢有細微的表情閃過,似是調侃,哪裏還不明白,屠飛鴛逗他們呢。
“是嗎?”屠大海轉念一想,就知道被耍了,心裏不服氣。眼睛閃過一絲奸笑,清了清嗓子:“阿鴛啊,爹爹給你起的名字,你還滿意嗎?”
“喀!”屠飛鴛夾菜的筷子,直直杵到了盤子底,發出一聲清響。
屠大海頓時得意不已,果然,她知道“屠飛鴛”的原意,她就是穿越老鄉!
屠飛鴛握著筷子的手,指節都有些發白了。慢慢抬起頭,看向屠大海:“滿、意!十分滿、意!這麼好的名字,真是多謝爹爹了!”
她笑得詭異了些,不止屠大海和溫晴背後一涼,就連其他人都察覺出不對來。
“為了感謝爹爹,我打算送爹爹一個禮物。”屠飛鴛勾唇一笑,更令人發毛了。
屠大海打了個哆嗦:“女兒,你要幹啥?”
“爹爹既然回來了,便該廣告四方好友。我理當替爹爹分憂,吃過飯便帶阿清進京,向您那位‘最好’的朋友遞消息。”屠飛鴛笑起來,露出兩排齊整整的小白牙,在陽光下一閃一閃,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