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樟柯不由得對高言，更加看好。
開拍！
大街恢複了正常，人來人往的，沒人注意到偷拍進行中。
顧政把攝像機藏在風衣裏，對準了遠處街景，如果不是特意觀看，根本不知道在拍電影。
沒有監視器，賈樟柯就在顧政邊上，看著遠處。
似乎大概的估摸鏡頭，好在有對講機，一個在賈樟柯這裏，一個在高言身上，隨時可以指揮叫停啥的。
條件就這樣，二十萬塊錢的草台班子，還能咋拍？
“走，唉對對，你就很隨意的走，眼神迷茫點，遠景看不到你的眼神，但是要猥瑣點，讓觀眾覺得你就是小偷……”
賈樟柯也是頭一回當導演，憑著對劇本的理解，和對鏡頭的感悟，在對講機裏指揮。
高言琢磨著曾經在老家大集上見過的小偷模樣，眼神飄忽四顧，像是在找目標下手。
而在空閑之餘，又好像是一臉茫然。
“還不錯。”
顧政埋頭看著鏡頭畫麵，縣城大街人來人往的，人們的眼神也是茫然之色，又很忙碌的樣子。
一片中山裝灰藍色當中，又間雜著一點亮色，那是女人們衣服的鮮亮。
很有時代特色，反映了華夏時代的變化，不再是統一的灰藍色……
賈樟柯也很滿意這個開場畫麵，定下了整片基調，很有衝擊力。
絕對震撼老外！
他正在意淫做美夢，顧政忽然吼道：“完了，完了，鏡頭廢了。”
賈樟柯一愣，看了看四周，沒啥異樣啊。
“咋了？”
顧政指了指鏡頭：“你看看回放就知道了。”
賈樟柯回放錄像磁帶，終於也臉色一變。
餘利偉也看了一下，臉色有點不好看。
他們用的是手提式攝像機，用的是磁帶錄像，便宜好用，就是不太專業。
沒辦法，租用專業攝像機，他們沒錢。
唉，終歸是群演，沒有專門訓練過。
賈樟柯歎了口氣，好在還可以糾正。
“高言，你過來下。”
高言聽到對講機裏，賈樟柯的召喚，興衝衝走回來。
從遠而近的鏡頭，他自我感覺良好，拍出了他昨天圍讀劇本時候說的那種體會。
“你不要刻意找鏡頭，要自然，這是演員的基本功。”
賈樟柯想了想，還是很嚴肅的提醒。
高言看了回放，也是老臉一紅。
幹過群演，當然知道，演員刻意找鏡頭是大忌。
似乎好像，自己是在有意無意的找鏡頭。
高言不好意思道：“我錯了，再拍絕對不會浪費鏡頭。”
“行吧，前麵都很好，就是近了不要找鏡頭。要自然，自然點，記住自然點。”
賈樟柯也沒有辦法，演員不找鏡頭是基本功，需要天長日久訓練的，現場教學來不及，隻能提醒再提醒。
很可惜，越是提醒，高言越是有意無意的找鏡頭。
接連叫停十多次，賈樟柯耐心沒了，想罵娘，想罵自己太天真，為什麼要找沒有經驗的素人拍電影？
純粹是為了那種紀實風格？鏡頭搖晃跟隨世界潮流？
最根本的演員基本功卻忘卻了。
要麼換人？
賈樟柯耐心沒了，動了換人的念頭。
現在換人還來得及！
王宏偉帶著另一組人馬回來，得知真相，也有些瞠目結舌。
演員刻意看鏡頭？
做了萬般準備，卻在這個最基本的地方，馬失前蹄。
卓文璐冷笑：“原來是嘴皮子功夫呢，圍讀劇本說的天花亂墜，如今現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