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岸來到了一個裝滿雜物的教室裏,緘默著,給周禮臨回撥了電話。
從早上到現在,他一直給她發消息打電話,但是她今天都沒看手機。
現在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生物老師臨時有事上不了課,所以這最後半節課讓他們自習。
她其實很不想打,但是78通未接電話這個驚駭的數字還是迫使她不得不來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給周禮臨回了電話。
周禮臨今天一天都在等她的電話,周岸給他打來電話的時候,他立馬就接起了,有點焦急:“怎麼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爸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他這著急的語氣並沒有讓周岸動容,她冷著聲音:“找我什麼事?”
上次明明都和他說了以後都不再聯係了。
“爸有話想和你說,現在有空嗎?爸現在在你校門口。”周禮臨空蕩的校園,眼裏滿是期冀,他希望周岸能夠出來見他。
“有什麼事情現在說吧,我還要回去自習。”周岸靠在牆壁上,她低著頭,幹淨純真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怒哀樂。
周禮臨怔住,他並不了解周岸的性格,但是有一點他知道,若他今天不把事情和她說清楚,他怕是會更難把周岸接回家。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爸爸······接你回家好嗎?”
“你在開什麼玩笑?”周岸恥笑著,她覺得周禮臨如今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真是厚臉皮。
“我······”周禮臨急著把自己的理由說出,但是周岸卻立刻打斷了他。
“你每次找我都說是接我回家,我想問問,你是突然良心發現自己還是一個孩子的父親,想把她接回家彌補自己缺失多年的疼愛?還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突然感慨自己的從前,想和她重新成為一家人?又或是你如今家庭不幸福,思念著過往屬於你們一家人的安樂?”周岸眼眶發紅,嘴唇顫抖著,說出的話如低溫下的寒玉,冰冷絕情。
她字字誅心,每字每句都是在譴責他的罪過,打碎他重拾舊夢的癡心妄想。
周岸繼續道:“周禮臨,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我不會再認你,更不會回周家,我不希望再從你口中說出接我回周家這麼可笑的話,我不喜歡聽,自從你把我丟棄給大舅家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就已經不存在什麼父女關係了,和你的家人好好過日子吧,別讓你現在美好的家庭······支離破碎。”
你從來都不考慮把我接回周家會是什麼後果,也從不擔心我回到周家以後,會麵對怎麼樣的刁難和辱罵。
周岸徹底心寒,她把電話掛斷,眼角的淚水已經掉落,狠狠砸到地麵上。
她想忍住心裏的酸澀,可來自心底迸發而上的苦楚卻讓她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教室裏安靜得像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陋小屋,陰暗靜謐。
周岸蹲在地上,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把頭埋進膝蓋裏,手裏還緊拽著手機。
她憋住了眼淚,緊閉雙眼,讓黑暗吞噬著一直禁錮在腦海裏的那些責罵和侮辱。
誰不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呢。
有爸爸媽媽,有歡聲笑語,就算麵對再艱難的挫折,也有家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