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茵。皇宮。禦書房。
聖光帝夜宸玨正在聽兵部尚書紀澤川關於兵士糧草的事情,由於前幾個月和雲楚發生了貿易摩擦,和雲楚接壤的幾個城市都已戒嚴,需要更多的糧草囤積。
夜宸玨聽著紀澤川的報告,麵無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
夜宸玨垂目思索了一會兒,隻淡淡回答:“就按你說的做吧。不過……雲蒼城有君家和正靖王,從他們那裏扣下半年的糧草分給別軍將士。”
紀澤川搞不清楚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他上前去,語調略微有些焦急:“陛下,不可。即使有君家和正靖王,但是也支持不了多久的,沒有了半年的糧草……陛下,將士們隻能支持三個月了啊!”
夜宸玨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閉目養神,紀澤川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回複。
許久,夜宸玨才緩慢地開口:“尚書大人,若朕沒記錯,你的小兒子也已經行了弱冠,不知他的身體是否可以到前線上去為朕殺敵?”
紀澤川的心突然向下墜,一直一直墜,仿佛永無止境地下墜。
紀澤川低頭,萬分艱難地答道:“臣,領旨。”
夜宸玨淡淡揮手,音調低低地說:“嗯。若無事,尚書大人便去忙吧。”
夜宸玨看著紀澤川的背影,眼神平靜,隻是眼瞳的墨色越來越重,仿佛黑洞。夜宸玨身旁的孟公公已是侍奉兩朝的老人了,他低聲詢問:“陛下,皇後娘娘邀陛下到禦花園賞花呢。”
夜宸玨起身:“那好,走吧。”
皇家的禦花園一年四季都是百花盛開,現如今挑花正開的絢爛,夜宸玨行走在這片桃色中,眼睛也被這緋緋桃色遮住,似乎在這片桃花的盡頭,就有一個身穿綠裳的小姑娘坐在秋千上念著《蒹葭》,那如黃鸝般動聽的聲音,調皮又靈動。
可是夜宸玨知道,是他將那個美麗的聲音、美麗的女子埋葬在那片花海中,他做了一件最可惡的事情,為了彌補這件事,他以後還要再做更多更多的事。
但是,那些在雲蒼的將士,又有何錯?夜宸玨痛苦地閉上了眼,微風吹過,他的睫毛微顫,然後睜開雙眼,眼睛已恢複了清明,他偏頭對孟公公道:“明日讓紀大人到禦書房來一趟,朕有事和他商量。”
“奴婢遵旨。”
夜宸玨穿過桃林,正好看見喬霜和眾嬪妃相對而坐,夜宸玨上前,她們都撩衣下拜。
夜宸玨一眼望去,這些女子身上的衣服五顏六色的,就像禦花園中的花朵,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穿綠色衣裳,這是他下的命令,宮中,決不能夠有嬪妃穿綠衣。嬪妃們以為是皇帝討厭綠色,但隻要喬霜心中了解,那是因為,綠色在他的心中,有著獨一無二的地位,不是那個女子,誰也不能穿。
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宴會,但是嬪妃們聊著聊著竟聊到了江湖上的“飛塵漫天”,喬霜巧笑倩兮:“怎麼,妹妹竟也對那等江湖門派感興趣嗎?”
提到“飛塵漫天”的是一個穿著紅衣的英姿颯爽的人,她是新進的淑妃,淑妃笑言:“是啊,我對那三個問題倒是挺感興趣的。不過我聽我的兄長說,飛塵漫天原是有幫主的,而且不日會在清流山上約戰江湖五大高手呢。”
夜宸玨聽到“清流山”三個字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恢複常態。
喬霜繼續笑眯眯地道:“倒是沒想到妹妹進了宮,對江湖上的事還是如此關注。”淑妃依舊笑的飛揚:“姐姐說笑了,妹妹不過是小時候做過俠女的夢罷了。既已進宮,我自然要一心一意地服侍陛下。”
夜宸玨此時倒是開口了:“皇後,一個時辰後陪朕去一趟林家。”喬霜低聲答了一句遵旨。而後,場麵雖然還是蠻熱鬧的,但是卻總有一絲尷尬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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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宸玨和喬霜都是便裝出宮,但是到了林家卻沒有見到林家的家主林星野,而是長老薛子良。
夜宸玨語調甚無起伏地問道:“星野呢?”
“家主外出去尋找千草門的人來醫治雪凝,已外出一月有餘了。”
夜宸玨點點頭也沒說什麼,看不出什麼異樣。
和薛子良寒暄了一番,夜宸玨便和喬霜離開了林府,喬霜問道:“陛下,林大人他……”
夜宸玨抬手示意喬霜別說話,他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
嗬,他那久不見的皇弟啊,你終於要,出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