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帆家副樓的樓頂,是製高點。
有狙擊手暗藏於此。
上了樓,走訪接過董軍遞過來的高倍望遠鏡,順著他們指明的方向,找了好一會,才發現那個藏身在灌木叢中的小人兒。
但一眼看過去,周帆真的吃了一驚。
難怪董軍這種兵王都用了“我看著像”這種語氣。
因為望遠鏡中看到的這人,完全顛覆了喻小玉在周帆心中的印象。
從小到大,她都是個極為愛幹淨的女生,喜歡留著一頭瀑布一般的黑發,喜歡漂亮的裙子,喜歡各種小飾品,打扮得像個公主一般。
但此刻的她,狼狽到了極點。
穿著一套明顯是男性的衣裳,渾身上下都是泥水。
像一隻從泥坑裏爬上來的流浪小狗,藏身在灌木叢裏,瑟瑟發抖。
臉上還到處都是擦傷和汙漬。
不是熟人,真的很難認出來。
周帆眉頭緊鎖,沉聲問道:“你們是說,她昨晚就來了?”
“是的,首長。”衛兵低聲彙報道:“昨天晚上十一點左右,外圍崗哨用熱成像在對麵山頭看到的,她爬了一個晚上,才爬到這裏來的。”
“就她一個人?”周帆簡直不敢相信。
喻小玉可是一個既怕黑,又怕蛇的人。
連晚上上廁所都不敢。
雖然初冬時節,蛇蟲沒了。
但這附近的山頭上,可是有不少墳地,當地一般青壯年都不敢在山裏過夜。
氣溫這麼低,昨晚還下了一場大雨。
她一個人在山裏待了一晚?
“目前來看,就她一人,外圍崗順著她過來的痕跡,在山那頭找到了她開過來的車,一台沒有牌照的桑塔納……正在讓支隊調查這台車的來曆,因為搞不清楚她的目的,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暫時還沒驚動她。”
周帆眉頭緊鎖,在望遠鏡中看著喻小玉的一舉一動。
喻小玉,似乎也很警惕。
躲在灌木叢裏,四處觀望了許久,確定周圍沒有人後,這才貓著身子鑽了出來,溜到了圍牆之下。
因為視線原因,周帆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但接著,一根尖尖斷了的樹枝,從圍牆上端伸了出來。
看到這根斷了的樹枝,一段兒時的記憶湧上了周帆的心頭。
張素芳是一個很嚴格的人。
小時候,喻小玉要是犯了什麼錯,經常會被禁足在家。
那時候周帆就會是這樣,在喻小玉家後麵的山上掛這麼一根斷了的尖尖的樹枝。
這是他和喻小玉約定的暗號,告訴自己在這裏等她。
喻小玉看到這個,就知道周帆來了,便會從屋後門溜出來。
“你們別跟來。”周帆將手中的望遠鏡往董軍手裏一塞,匆匆下樓而去。
南江冬天,本就濕冷。
昨晚的一場大雨,將喻小玉渾身都澆透了,她嘴唇凍的烏青。
將樹枝在圍牆邊插好後,又鑽進了附近一處灌木叢中,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又冷又餓又累又困,體力上的極度透支,加上心裏的恐懼與緊張,她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緊緊的咬著嘴唇,眼睛警惕的四處看著。
隻希望能出現自己想看到的奇跡。
雖然她知道,這個奇跡可能很難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