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妖?”他笑了笑,突然伸出兩根手指放在唇間輕輕地念。
又來,陳小妖捂住耳朵,然而哪裏擋得住那煩人的聲音。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
男人停下念咒,看著蹲在地上的一隻粉色小豬,輕輕地抱起來。
“小妖兒,以後就跟著我吧,我和你有一段緣。”他邊笑邊把原本套在自己腕上的七色石取下,套在小豬的脖子上。
小豬的鼻子在他的掌間拱了幾下,他笑了笑,將它放了下來。魔誕生時,烏雲閉月,雷聲陣陣,天地混淆在一起,如同一潭泥沼。
她意外懷孕了,沒有成親就懷孕了,這是要被浸豬籠的,所以她逃了。
她不要這個孩子,從來沒有和男人接觸過的她怎麼會懷上孩子?她認為那是隻妖怪,就如同夢中時常見到的那樣,那是隻長著金眸,頭發血紅的魔。她吃過打胎藥,故意跌倒過,但體內的孩子仍然平安無事。他長得太快,不過一個月便已撐大了她的肚子,似將要出生。
外麵在下雨,破屋裏一片漆黑,偶爾劃過的閃電,驚現出她無比恐懼的臉。
肚子在動,翻江倒海般的動,那隻妖怪要鑽出來了嗎?又是一道閃電,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要在他出生前殺了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她舉高匕首毫不猶豫地朝著肚子裏胎動得最厲害的地方猛紮下去,“嗤”的一聲,感覺不到疼痛,匕首似被什麼東西咬住,她一驚,用力往外拔,匕首卻一寸寸地往裏麵鑽,怎麼回事,她驚恐地張大嘴巴卻叫不出聲。閃電劃過時,她看到匕首已全部沒入自己的肚子裏,然後是金屬被折斷,摩擦的聲音,似有東西在津津有味地咀嚼那把匕首。
四周無端亮起昏黃的光,不似人間的光,帶著無邊的魔性讓人恐懼不已
她看到自己腹部上那道被劃開的口子竟然有東西往外伸出來,她的血同時跟著湧出,沒有疼痛,她隻是驚恐地看著那東西,隨著那東西越來越往外伸,她分辨出那是一隻嬰兒的手,然後是手臂,另一隻手臂。
那道口子被扯寬,頭也同時伸了出來,血紅的發,緊閉的眼,她叫不出聲,喉嚨裏隻能發出“咯咯”的聲音。
突然那雙眼張開了,金色的眸子瞪著她。
“啊——”她終於叫出聲,已不似人的聲音。“烏雲翻湧,電閃雷鳴,有魔降生了。”風畔看著天空中的烏雲,指間來回地掐算著,“隻是,好像早出生了一個月啊。”
他自土坡上跳下來,回身看了眼自己的小跟班,問道:“肉烤好了沒有?”
“哪有這麼快!”陳小妖恨恨地回答道。
“怎麼這麼慢?”
“要不你來烤。”她扔掉手中的烤肉。
“小妖兒又淘氣。”他懶懶地往回走,手狀似無意地去撥另一隻手上纏著的七色石。
陳小妖打了個激靈,忙撿起那塊被她扔掉的肉:“好嘛,好嘛,馬上烤。”另一隻手去摸自己脖子上的七色石,不知怎的,隻要他一撥他手腕上的七色石,自己脖子上的那串便似有了感應,變得滾燙,她可不想手中的烤肉還沒烤熟,自己先變成烤乳豬了。
“半神,狗屁半神!”她邊烤肉邊低罵著。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個惡魔,分明是在修行,卻葷惺不忌,尤其愛吃豬肉。明知道她是豬妖,還讓她每天上演手足相殘的戲碼兒,她恨死他了,恨死他了。為什麼脖子上的那串破石頭拿不下來,隻要能拿下來,她一定把他吃了,一解多日來的心頭之恨。
“小妖兒,在咕噥什麼呢?”風畔微笑著坐在她旁邊,即使離開了那座寺廟,她身上仍有極淡的檀香味。
“沒什麼。”陳小妖隻顧埋頭烤肉,突然想起什麼,道,“小妖就是小妖,不要加個‘兒’字,我都一百多歲了,你在這一世不過二十幾歲,怎麼說我都比你大很多,不要把我叫小了。”
“嗬嗬。”風畔笑了,這小豬妖還真有趣,心思想法已完全如人類,看來這百年混跡在人間已有了人的心性,“知道了,小妖兒。”他回道。
“你還叫,你還叫。”陳小妖氣得直跺腳。
他仍是笑,伸手從她手中的烤肉上撕下一塊放進嘴裏嚼。
“嗯,再烤一會兒就可以吃了。”他把手中多出來的湊到她嘴邊,“你要不要?”
“我呸呸呸!”陳小妖躲開幾尺遠,那是豬肉好不好,她是豬妖怎麼能吃豬肉?!他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她眼淚汪汪地瞪著他。
而那男人惡作劇得逞一般,將肉塞進嘴裏,輕輕地笑,眼睛卻是看著天上的烏雲,烏雲未散,天地處在灰暗中。
“看來世間將有一劫,不過幸虧他早出生了一個月,魔力應該也削了一半吧!”他邊嚼著肉,邊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