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桑冉看著手中的那團銀絲。
似乎就是從那夜被大哥救回來開始的，大哥說他當時昏迷在巷子裏，全身沒有穿衣服，卻被裹在一團絲中，大哥還留了一團給他看，那絲就同他口中吐出來的一模一樣。
他拚命回想那晚的事，但除了記得被拖進小巷，其他的便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此後每晚他都做著相同的夢，被困在一個白色的空間中，全身動彈不得，那地方似乎很熟悉又完全陌生，醒來就開始咳嗽，吐出一團團的絲。
他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哥和大嫂，怕他們擔心害怕，更不敢找大夫，這座城裏的人篤信鬼神，如果讓人知道，定會把他當怪物看。
想到這裏，他歎了口氣，隨手將那團絲扔在地上，拿起手邊新繡的繡樣將他們掛在牆上。
“哇！好漂亮啊！”身後有人叫了一聲。
他一驚，回頭。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眼睛卻大得出奇，正貼在門框上往店裏瞧，嘴角有一條銀絲，呃，好像是口水正慢慢地往下滴。
“這位姑娘，要買東西嗎？”他笑著迎上去。
陳小妖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比花妖姐姐的衣服還要漂亮好幾倍啊，她一時看得入迷，口水就習慣性地流了下來。
“這位姑娘？”桑冉又叫了一聲。
“咳咳！”陳小妖被口水嗆了一下，回過神來，“啊？什麼？”她張大嘴巴。
“我問你要買什麼？”這小姑娘真可愛，桑冉隨手從貨架上拿了一塊繡了粉蝶的綢絹遞給她，“來，擦一下。”
陳小妖見是個俊雅的男子遞手絹給她，頓時愣了愣，看看桑冉又看看他手中的綢絹，臉紅了紅，忙用袖子擦了擦嘴，把綢絹推還給他：“這手絹這麼漂亮，我買不起。”跟了風畔一段時間，她已經知道一些人間的人情世故，知道東西是要用錢買的，錢都在那該死的風畔手中，她隻是隻小妖，哪來的錢？
“送你的。”桑冉一笑，把綢絹塞給她。
陳小妖受寵若驚，張大嘴：“真的？”
“真的。”
“你不反悔？”她想到風畔，那男人通常也是這麼溫柔地笑，做的事情卻完全不是這樣，所以她嘴上還在求證，手上已將那綢絹小心地疊好塞進懷中，“謝謝！”
桑冉隻覺得這小姑娘有趣，伸手想拍拍她的頭，但看她年紀也有十四五歲，覺得不妥，便縮回手去。
“就你一個人嗎？”他往她身後瞧了瞧，看她的樣子是從外鄉來的，該不會是走丟了吧？
“還有一個，他最近肉吃得太多，上個茅廁要很長的時間，我在等他。”其實是去捉一隻蛇妖了，但陳小妖還是暗自推測，肉吃得太多的某人，上茅廁一定非常困難，所以也不算騙人啦。
呃……這小姑娘說話可真直接。
“那你進來等吧。”他盡量忽略她的話，讓她進店來。
陳小妖走進店裏，東瞧瞧西看看，歡喜得不得了，原來店裏還有這麼多漂亮衣服啊，件件都比花妖姐姐的漂亮，她看到一定會忌妒死。她摸摸這件，又碰碰那件，雖然是隻妖，卻也算是個女孩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完全陶醉其中。
桑冉見她這麼喜歡，也不打擾她，任她看，自己將餘下的繡品放好，歸類。
陳小妖正看得起勁，突然覺得脖子上一疼，她一下子蹦起來：“壞了，壞了。”說著就往店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