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奶奶的哭喊回響在耳邊時,父親的棍子已經朝我掄了過來。
一下、兩下、三下,我數著那落在我身上的次數,近乎昏厥,再醒來的時候睜眼就是漫天的繁星。我蜷縮著身子躺在院子的土地上,第一次感覺到寧靜。
我的姐妹們被警告不許管我,與母親一同被那個女人鎖在屋中。我聽到了她持續地辱罵,強撐著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疼一全身骨頭近乎散架的疼。
這樣的打,我從小挨過不少,就是疼了,也懶得吭聲,因為沒有人會去管。我的母親沒有能力,我的父親更不可能。
我帶著一身傷和完全不聽控製的淚水爬出了院子,繼而行走在黑夜中,不知方向的四處去走。我走啊走,走啊走,走到身上的腿都麻木了,坐在了路邊的石頭堆上。
十二月初,寒風刺骨,我卻隻穿了一層裏衣和毛衣,還在不久之前一直躺在露天的院裏。西北的孩子,大多不懼風寒,至少我是其中之一。
我在困的睜不開眼睛的時候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還有不屬於我的名字。“席北秋?”
我能感覺到有人碰了碰我的身子,接著落在身上了一股暖意。我睜開眼睛,對上了江南春那雙如春水一般柔和的杏眼。“西北秋?”我不確定的問他,“已經冬天了。”“是你的席,我給你取的名字。”
他沒問我為什麼躺在了路邊,也沒有問我為什麼身上有傷,隻告訴我。
“你之前說,如果能改名字,一定要想一個好聽的。”他說:“我叫江南春,江南的春天的意思。與你,我們相見在西北之地的秋天,就叫席北秋。”
不好聽。
我沒有說出口,任由他把我背在身上背到他的家裏。似乎是在很久之前,我們的關係就已經很好了。
那天之後,我很久沒有回家,直到爸爸找來學校要挾我如果不回家,這書我也就別想再讀下去。那是個如狼坑的地方,我怕我再回去就出不來了。
最親近的人最能知道痛楚,他拿讀書威脅我,很明顯,他成功的徹底。好在,我還有江南春,在學校的時間我還能感覺到屬於江南的春天。
我們很默契的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那天的事情,按照以前的節奏繼續學習生活,直到某天我從班長的口中得知有人將我與江南春舉止親密的事情告訴了班主任。
我又一次挨打,不過這次沒有人再哄著叫我\u0027席北秋\u0027至於江南春,我再也沒能在春天見到他。
有人說他轉學了,有人說他走了,而我說,他從來就不存在。
我幻想了一個我喜歡的同時喜歡我的完美人設用來滿足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虛榮心,讓這個人成為我堅持下去的動力。
現實卻是,我依舊生活封建大家中用著\u0027席萊娣‘這個充滿迷信但無法更改的名字,因為媽媽生的第七個孩子仍然是個女孩。
我試圖構造一個完美的人物幫我脫離現實,夢醒之後,我的名字依舊是席菜娣,從未離開過西北,也沒觸碰過江南。
席北秋是我的假想,江南是我的向往,而江南春,隻活在我輕敲著鍵盤的文章中。我用著席北秋這個筆名去觸碰江南春,那個我從未到達過的春天。
-席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