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點四十。
男孩結束一切工作,脫下工作服,從便利店往家走。
街邊的路燈間隔綠植排列,在道路中央投下一片片暖黃色的光,光源處發出電流滋滋聲,聚集了一群群飛蟲。
夜晚的街道上沒什麼車,橙黃色的寬闊路麵空空蕩蕩,白色指示線相互交錯。
男孩走到十字路口,見信號燈顯示紅色,便停下等,低頭刷著手機。
“秦羽——”
斑馬線上站著一個女孩,她穿著白色短袖和淡藍色牛仔短褲,站在馬路中央囂張地揮舞手臂,因為幅度過大,讓她背後的馬尾辮也跟著擺動起來。
“還不快點過來——”女孩朝著男孩大聲喊,絲毫不管眼前的交通信號燈,好吧,她本來就是無視規則的人,這一點男孩已經習慣了。
但習慣歸習慣,男孩的腳一步不挪,依舊等在原地。
怕死。
不是……夜晚闖紅燈很危險的好不?萬一哪個司機抱著晚上沒什麼人的想法,在路口猛踩油門飆到一百二十碼,運氣不好被撞飛了還不得青一塊紫一塊?
“可現在沒車呀!”
“我不……”秦羽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一輛大貨車從麵前呼嘯而過。
嘟——
伴隨著長長的鳴笛,貨車完整地穿過女孩的身體,極速行駛下帶起的風吹散了男孩額前的細發,弄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鳴笛聲遠去,貨車迅速駛向下一個路口,夜晚的蟲鳴重新占據耳朵的全部。
“啊嘞。”女孩站在斑馬線上完好無損,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傻。
嘖,尷尬病犯了。
信號燈變綠,秦羽頗淡定地走到女孩身邊,露出一個超級和善的笑容:“姐姐,謀殺失敗。”
他口中的姐姐名字叫秦月,不是人類,非要解釋的話,她應該算是鬼。
為什麼說應該?因為書裏的鬼啊都很強,什麼怨念猛漲殺人放火啊,精神折磨啊,再不濟也能用法術打翻個杯子什麼的,但女孩不行。
弱?她連弱都算不上!
迄今為止,秦月幹過唯一一件稱得上鬼的事,就是在第一次遇見秦羽時突然蹦出來“哇”的一下把還在念小學的秦羽嚇得個屁滾尿流。
她嘛,也就欺負欺負這個小屁孩了,畢竟這個世界上也隻有這個小屁孩才看得見她。
不過轉眼幾年過去,小屁孩個子噌噌噌地往上長,長成了少年,女孩卻還是原來一副模樣。
唉,越來越難欺負了......沒辦法,畢竟是鬼,天生劣勢。秦月經常搖頭抱怨。
她的出現是個謎。
名字?不記得了,隻記得一個“月”字,“秦”這個姓還是問秦羽討來的,畢竟一直以姐姐自居,和弟弟共用一個姓再正常不過。
女孩從哪裏來?她不知道。
女孩要做什麼?也不知道。
女孩第一次見到秦羽,就一臉囂張的自稱是他的姐姐,這讓秦羽覺得是詐騙,雖然當時他隻有十一歲,還在念小學。
姐姐?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個姐姐?
好吧,其實秦羽也不知道自己有父母,關於父母的一切他都不知道,除了知道自己的父親姓秦......不過根據生物遺傳學,秦羽還是願意相信自己有父母的,總不能真的從石頭縫裏蹦出來吧?
要真的是,那也泰褲辣!
扯遠了,秦羽剛開始其實是不願意接受女孩做自己姐姐的,畢竟是鬼,在一起多多少少有點膈應,和別人說別人又不信,反而讓他看起來像個瘋子,導致沒人跟他玩。
但是吧,女孩雖然是鬼,卻能和秦羽溝通,這就給獨自一個人生活的秦羽提供了許多常識性的幫助,比如,呃,比如......好吧,其實沒有。
女孩又笨又自大,誤導秦羽走了不少彎路。
比如做西紅柿炒蛋時聽女孩的話瞎放鹽齁成傻逼;問她做完菜煤氣灶總閥要不要關,女孩一臉自信拍胸脯說不用,結果煤氣泄漏差點讓秦羽中毒死掉;還有考試時女孩自信滿滿地胡言亂語,導致秦羽帶著滿是紅叉的試卷一臉晦氣地走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