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龍城上空,灰色的天空中飄浮著一層煤沫子。
站在西山礦務局門口的張初一用力在口鼻處揮了揮手。
想起上一世,直到新世紀以後,龍城的汙染才得到有效治理。
九十年代的龍城,小煤窯眾多,私自煉炭煉焦比比皆是。
那時候,空氣裏都有股子刺鼻的硫磺味兒,穿白襯衣都是一種奢望,隻要出門,回家肯定領子,袖子上是一層煤灰。白色裝扮好像與這座城市無緣。
咚咚咚!
張初一整理了一下警服,敲響了嘈雜的治安室防盜門。
“進!”
張初一推門入內,縱然他自己是個老煙鬼,還是被屋子裏的味道熏的眼前一黑。
放眼望去,橫七豎八的幾張辦公桌上擺滿了瓜子花生皮,煙頭紙屑。
三個小年輕臉上沾滿了紙條,在那炸金花。
一個腿踩在凳子上,臉上貼滿了紙條的賴疤臉青年,看到進門穿著一身警服的張初一,臉上一愣,皺眉問道:
“有事??”
“順子!哈哈哈”
不等張初一回話。旁邊一小年輕用力甩出了手裏的牌。
賴疤臉青年吐了口痰,把手裏牌往桌子上一甩,一腳踢翻椅子。
“草特麼的,啥幾把破牌,不玩了不玩了,見著這幫大蓋帽就踏馬倒黴!”
“您好,打擾了,董隊在麼?”
張初一看了看幾人,忍著一口氣問道。
“不知道,散了散了,去去去,沒點眼力勁!跟個幾把在這處著了,滾滾滾!巡場去!”
玩牌的幾人一臉無奈的收拾攤子向門外走去,張初一被幾人推出了門外。
最後賴疤臉青年出來把門用力一磕,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走過張初一身邊的時候又吐了口痰,小聲嘀咕道:
“嗑瓜子磕出個臭蟲,真他麼晦氣!”
張初一仿佛沒聽見一般,又向其他人打問。
張初一回頭瞥了一眼,笑了笑,沒辦法,這年頭的護礦隊手裏可是有真家夥,介於黑白之間,人不狠站不穩,常年摸爬滾打在礦裏,白的也得洗成黑的。
終於,再打問了好幾個人以後,在地磅旁邊看到了正在與人抽煙的董震。
就像彪子所說的,一米七不到的個頭,瘦瘦的穿著便裝,臉上帶著金絲眼鏡,一頭利索的短發。
此時,正在抽煙的董震也看到迎麵走來,穿著警服的張初一。把煙頭一彈,對其他幾人示意了一下,向著張初一招了招手。
別看董震個不高,可他給張初一的第一感覺有種危險的氣息。
“您好,董隊,小五台派出所民警張初一向您報道!”
張初一小跑兩步,先是敬了個禮,然後雙手緊握住董震伸出來的手,一臉受寵若驚,滿懷興奮的表情!這演技,妥妥的職場菜鳥劇看多了才能學出來。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崔所終於派人來了,電話給我誇你半天,嗯嗯不錯!小夥子看著真精神!”
董震上下打量了張初一半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嘿,崔所一直說,您是他的定海神針!西山礦務局全靠您鎮著,讓我這猴崽子早點跟在您的身邊,好好學學七十二變!”
“哈哈哈,哪有那麼玄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走走走,帶你熟悉熟悉,中午給你接風!”
董震把剛才一起的人喊過來一個。
“去去去!長風豆撈定個包間,再去我辦公室桌子底下,把底下的好酒拿上,早點安排,我們一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