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子時,京城盛宅卻是燈火明亮,壽安堂擠滿了人,還傳來了一陣陣的抽泣聲。盛老太太虛弱的躺在床上,眼神迷離,大夫拿起藥箱對著滿頭白發的盛紘和王氏搖搖腦袋,二人身後的六姑奶奶盛明蘭當即軟了下來,差點摔倒,幸而被寧遠侯扶住。隨後便是哭聲一片,他們哭著叫著“母親”“祖母”“曾祖母”“外曾祖母”。盛老太太很想再睜眼看看兒孫,可是怎麼也睜不開,不知過了多久,哭聲小了一些,仿佛隻有一個人哭,是位年輕女子的哭聲,盛老太太費力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哭聲好像是從屋外傳來的。
盛老太太端詳著這個屋子,這哪裏像京城的壽安堂,倒是像在林州,不一會兒,屋外哭聲漸漸小了,有了交談聲,盛老太太也坐了起來。房媽媽進來看見老太太起來了就說道“老太太醒了,太太房裏的丫頭說林姨娘在老爺說太太的是非,太太說不過她,不小心動了胎氣。”我一聽,心裏一激靈,趕緊穿戴整齊,趕去了正院。
林姨娘正跪在正堂上抹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盛紘在內堂,盛老太太沒有理會林姨娘,直接拐進內堂,王氏躺在床上,額頭上是密密的汗珠,臉色煞白,盛紘在一旁,臉色焦急,大夫正在診脈。盛紘給老太太行禮請安,老太太也沒搭理他,隻等大夫診脈完,老太太才溫柔的說道“大夫,我兒媳如何了?”大夫眉頭舒緩說道“太太身體強健,胎兒暫且無礙,隻是今日動了胎氣,需要好生靜養,之後也要細心照料,在下去開個方子,按著方子服用就好。”老太太舒了一口氣,與大夫道謝,又叫劉媽媽好生照料這王氏。隨後目視前方,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老爺隨我出來吧。”
正堂,林姨娘依舊哭著,盛紘麵露不忍,但是為著老太太在,不好開口,隻好撇過頭假裝沒有看見。老太太坐在內堂的大椅上,婆子小心翼翼的奉上茶水。老太太依舊一言不發,慢慢悠悠的喝著茶。
屋子裏麵靜悄悄的,連林姨娘的哭聲都小了許多。過了半晌,老太太冷漠的說道“你進門的時候我就叮囑過你,做妾是你自己選的,以後的種種都要你自己咽下去。如今看來,你本事確實大的很呐!還敢頂撞當家主母,太太現在有著身子,她要是有什麼好歹,你擔待得起嗎?”
林姨娘膝行到老太太跟前,梨花帶雨,果然更加楚楚動人,她悲切的說道“妾身沒有想頂撞太太,是太太看不上妾身。妾身本來想……”
老太太實在受不了她這惺惺作態的樣子,大喝一聲“住嘴。太太是當家主母,她管教你那是應該的。你既然做了妾那就得有做妾的規矩,既然受不了那規矩,當年又何必做妾。”
林姨娘哀戚的哭著,望向了盛紘,盛紘挨不住,忍不住求情“母親,霜兒她也不是故意的。”盛紘到底是一家之主,老太太也不好訓斥他什麼,隻是也不接話,默默的看著林姨娘,過了半晌,才溫和的說道“林姨娘作為妾室頂撞太太,不罰,這府裏也沒了規矩,但是念著老爺心疼你,我就從輕處置,就發你閉門思過三月,在屋子裏好好抄寫經書,為太太祈福。”
林姨娘柔柔拜下,說道“多謝老太太開恩。”老太太看了一眼盛紘,他正心疼的看著林氏,哪裏關心過屋內的正妻,這讓老太太心裏火大,繼續補道“既然要靜心思過,楓哥兒就搬到壽安堂吧,等太太好了交給太太養著。”
林姨娘聽到這句話眼神瞬間呆滯,大哭道“老太太如何責罰妾身不要緊,楓哥兒是老爺的骨肉啊,妾身哪裏離得開他呀,求老太太開恩。”邊說邊磕頭,盛紘也站出來求情,老太太冷笑嘲諷道“楓哥兒是我的親孫子,我還能害他不成,你作為妾室本就不該插手公子們的教養之事,我意已決,來人,帶林姨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