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篇
平安夜的跡部宅衣香鬢影,火樹銀花,一派繽紛景象。少主人身著鐵灰色燕尾服,在水晶燈下微微揚著頭,驕傲張揚優雅高貴,光是看著側臉便足夠讓人心動。
四月端著完美的笑容,在各色人等中溜了一圈,便躲上二樓,推開陽台門深深吸了口氣。回想起少年耀眼的模樣,不由又彎起唇角。
冬日的夜晚畢竟是冷的,即便是節日也無法衝散彌漫的寒氣。幾乎才觸到精美卻冰冷的雕花鐵欄杆,隻穿了銀色露肩小禮服的少女便抽了抽鼻子。
隨即一件溫暖的長風衣落在肩頭,一雙手臂順勢將她納入懷中,纖細的雙手被密密地捂住,雖然語調不改,聲音卻少了些睥睨,多了些寵溺,“也不怕感冒,啊嗯?”
四月動了動身子,索性靠在跡部身上,眯著眼睛笑。
“反正有人會來服務啊。”
“這麼說還是本大爺的榮幸了?”少年挑眉。
“可不是我說的~”她站了一會,突然像是自語般說,“去年也沒回去……聖誕的日內瓦很久沒見了呢……”
跡部抿唇,下意識地收緊了雙臂,然後哼了一聲,“這裏有哪裏比不上那邊?”
四月愣了一下,輕笑出聲,“嗯……比如,看不到幾顆星星啊。”
東京的天空,低雲厚重,尋常幾乎連純黑的夜空也難見到。
少年沉默了幾秒,然後幫她把衣扣扣好,又把毛茸茸的帽子扣在披散著黑發的腦袋上,回身走進房間。
果然還是有人抱著比較暖和呀,四月搓了搓手。嘛,其實既然都決定留在這裏了——
幾乎隻是一瞬間,跡部再次推開門,已經換了外套,牽起她的手放進自己口袋,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要去哪?”
直到被妥帖地安置在跑車的副駕位上,車子風馳電掣般駛離燈火通明的宴會場,身邊的人才笑著看了她一眼,微微帶點得意。
“送你一個禮物。”
下車的地方是個私人港口,已經有人守著純白的高速豪華遊艇等在那裏。四月索性也不再多問,隻看著跡部向那人點了點頭,牽著她走上去。
本以為會有專門的駕駛員,沒想到大少爺徑自拉她進了駕駛室。
“你還會開遊艇?”
“當然,本大爺是誰?”
四月於是靠在一邊看著某人動作嫻熟地轉了彎離開港口。然後在聽到含糊不清的低語的時候轉過頭偷笑——
“而且,有不相幹的人在多不華麗。”
漸漸的岸邊的燈火都湮沒在黑暗當中,都市的喧囂也在海浪聲中飄散無蹤。四月由站姿改成坐姿,到已經幾乎斜躺下來的時候,跡部才停止手上的動作,回頭把她拉起來,整好衣服,半抱著走上甲板。
純粹的黑暗,連漫無邊際的水也是深沉的黑色。
然而卻絲毫不會分不清水和天。
“看。”少年在她耳邊低聲說。
天幕上綴滿繁星,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飄渺的玉帶斜穿過頭頂,好像隨時會悠悠飄落。
天與地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無限廣博,包裹著微笑的兩人,仿佛一直蔓延到世界的盡頭。
“這個禮物,怎麼樣?”
“很華麗。”四月點頭,然後頓了一下繼續說,“不過宴會主人中途落跑恐怕不好。”
“那些不華麗的人一點都不重要。”
少女狡黠地眨眨眼,側頭去看他,“不會是說,本小姐最重要吧?”
跡部在她耳邊輕輕笑起來,沒有回答,然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如果你想看日內瓦的冬天,也得本大爺陪著才行,記住了?”
“嗯——”——
他給她的是漫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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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篇
聖誕節顯然是宴會的季節。各色邀請多得兩隻手都數不完,四月索性推了所有,抱著熱騰騰的紅茶和軟綿綿的枕頭窩在家裏。
夜色掩映下整個城市才剛剛進入歡騰的序曲,少女正把電腦打開,門鈴突然響了。
“侑士?”
門外站著墨藍頭發的少年,桃花眼微微眯著,身上還是晚宴的正裝。
“你不是去了跡部大爺家,這麼快就結束了?”
“沒有女伴的人,自然不好意思呆太久。”忍足哀怨地睨她。
那麼多的長腿美女任君挑選呀。不過這樣的話她可不敢講,不知道此人會順著說出什麼來,好好的節日用來在言語中繞彎豈不是太浪費了。
關上門,忍足熟門熟路地去廚房給自己也倒了紅茶,出來的時候黑發少女正站在窗口,望著外麵出神。
“在想什麼?”
他走過去,一手端著杯子,另一手在少女頭上輕輕拍了拍,然後慢慢滑到肩上,攬住。四月偏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推開。
“也沒什麼——隻是想說東京果然人很多呢,今天比平常更加喧嘩。”她重新看著窗外。雖然在房間裏聽不到聲音,卻隻是看著就能感覺到這大都市嘈雜混亂的脈搏。
忍足垂眸,“是啊。”
兩人沉默了一會,四月剛想回到沙發上繼續她閑適的小日子,少年突然拿開放在她肩上的手,擱下茶杯,勾起一抹魅惑地笑容,行了個紳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