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蘭是許來爾的好朋友。
在剛開始來到這裏的時候,是張小蘭帶著許來爾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幾個月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張小蘭每帶著她去隔壁村,回來就必定吃幾下皮鞭子。
張小蘭的爺爺在外人眼裏是一個笑容可掬和藹的,挺通情達理的老人。誰也想不到,他在背後是什麼樣的。
“許來爾,以後我不能跟你去玩了,我爺爺不讓我出門”
“那以後我就在你家壩子裏找你,我們不出你家壩子”
“還是不行,以後你盡量不要來找我,我爺爺不希望我跟人玩,你以後找別人去吧”
許來爾隻能默默地點頭離開。
許來爾感覺像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其實,許來爾知道,張小蘭和她都是留守兒童,都是被父母拋棄的。但唯一的不同,許來爾的外公至少是愛她的,她能感覺到外公跟其他人不一樣。
許來爾在此後的日子,每天還是會去找張小蘭,可張小蘭好像有幹不完的活。
不是從田裏背豬草回來,就是在切豬草給豬喂食;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挑水的路上;不是在掃壩子裏的樹葉,就是在燒火做飯……
許來爾在夏天時,還曾經看到過張小蘭身上一道道被打的痕跡,隻要他爺爺稍微不高興就打她,而他弟弟隻要一哭,她爺爺也必定吼她……就像她說的那樣,隻要家裏有啥事,都是她的錯。
記得有一天她被打得受不了了,原因是張小蘭推了下弟弟,可明明是張小蘭的弟弟先打了她一耳光,她爺爺知道了,特別生氣,你弟弟還小,打你能有多重,你犯得著推它嗎?
於是她偷偷來找許來爾,許來爾抱著她,兩個小小的身軀在黑夜裏偷偷的哭泣了起來,張小蘭也曾經說過,她媽媽也不喜歡她,這一切都因為她是女孩,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
張小蘭她也曾討厭自己,為啥是個女孩。
許來爾,也會陷入深深懷疑自己,為啥自己是個女孩了。
那天,張小蘭的爺爺發現她沒有在家,到處在村子裏喊她,張小蘭顫顫巍巍地回了家,她知道她麵對的又是一場風暴。
張小蘭討厭冬天,冬天可真冷啊。
到冬天時,張小蘭要洗全家的衣服,隻能用冷水洗,由於張小蘭的手常年勞作,早已經不像孩童的手,隻要一碰冷水,就會長凍瘡,手腫得比許來爾大了兩倍不止,整個手就沒有一塊好皮,基本指頭都爛了,連筆也握不住……張小蘭的腳也會長凍瘡,每次看見她在陽光下脫襪子時,許來爾都忍不住吱吱的叫,仿佛那雙腳是她的,襪子連著皮一起被脫下,早已經分不清襪子是什麼顏色的了……外人都勸她爺爺給她買點藥擦擦,他隻回應“買啥,賠錢貨有啥好治的”。
張小蘭好像知道自己的命運似的,她也不做任何反抗。多餘的語言和動作,得到的可能是更粗暴的鞭子。
張小蘭或許不知道的是,這一切不是她的錯,錯的而是她的爺爺。
許來爾有時候也很奇怪,張小蘭的奶奶也是女的,為啥她就不會攔著張小蘭的爺爺了。
許來爾每次覺得不開心時,她還是會去找張小蘭,畢竟她是她第一個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許來爾曾經聽過她的願望就是考100分,證明女的不比男的差。可是願望還沒有來得及實現,張小蘭就被爺爺以要幹農活為由,輟學回家了。
張小蘭每次看著許來爾背著書包放學,滿眼的羨慕,她總是告訴許來爾,你一定要好好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