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暗巷,透著寂靜的光,地麵常年積水,坑坑窪窪的路麵,平時也鮮少會有人來此,巷子裏是有三兩件商鋪的,一家裁縫鋪、一家剃頭修臉的,還有一家是鐵匠鋪,臨到宵禁時間,早已人去樓空了。這樣的巷子最適合藏身,而吳添正隱藏在此,他觀察著對麵的莫氏商會,看著員工一個個離開,估摸了下時間,差不多樓上也隻剩下莫易堂一人了,於是,摸了摸腰間的貼身配槍,鬼鬼祟祟的快步隱入商會的大門。
卻不知,他一路的行蹤早就被及時的報給蕭然了,而歐雲飛和莫易堂的幾個手下此時也正埋伏於辦公室的套間中,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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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看了看手邊的地圖,迅速將與莫易堂事先商量好助吳添逃跑的路線畫上一個紅圈,吩咐手下前往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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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添輕手輕腳的進入商會,上了二樓,仔細看了看每個門上貼的指示牌,來到商會會長標識的門前停下了,他附耳聽了聽門內的動靜,猛的一腳踹開房門,陰狠的看著屋內的莫易堂。
莫易堂假裝吃驚的看著吳添,質問道:“吳老大?你不請自來,是何用意?”
“我的用意?哼!莫老板你好手段,把我逼到如此境地!”吳添掏出腰間的手槍,快步來到莫易堂麵前,舉槍對準莫易堂。
莫易堂麵不改色的質疑道:“吳老大,何必動刀動槍的,你莫名其妙跑我這,拿槍指著我,總得告訴我因為什麼吧!”
逃亡一天,吳添現在是又饑又渴又氣,他沒理會莫易堂的質疑,抓起茶幾上的點心囫圇吞了幾個,又喝了口茶,但手中的槍一直沒放下。略微恢複點元氣後,他在莫易堂對麵坐下:“難道莫老板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物資怎麼丟的?我的妻弟怎麼死的?難道不是莫老板下的一盤好棋?”
莫易堂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好讓蕭然部署好後續事宜,他佯怒道:“吳老大,你是一天不尋莫某麻煩睡不著覺嗎?我就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商人,什麼物資?什麼妻弟?我怎麼知道?”
麵對槍口,莫易堂還如此冷靜,屬實是出乎吳添的意料,剛想答話,卻聽見莫易堂說道:“吳老大,現在滿城都是你的通緝令,我今天外出看見也是十分驚訝,雖然你我二人之前有點誤會,但終究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是商人,一心求財,並不想樹敵,還想著如果有能幫你的地方幫上一把,但現在你莫名其妙跑到我這興師問罪,罷了,當莫某人白操這個心了!”
吳添本來此時思緒就很混亂,被莫易堂這麼一說,腦子裏更是翻江倒海的一團混沌,現在這個時候,即使知道是誰陷害的又有什麼用?日本人既然發出通緝令,就是已經單方麵肯定他的罪行了,怕是真抓到自己,連個辯駁的機會都不會有,與其這樣,不如先保命再說,打定主意後,吳添收起手槍,衝著莫易堂抱了抱拳,“莫老板大義,是吳某誤會您了,現在我百口莫辯,隻能先活了命,再慢慢自證清白了。還請莫老板不計前嫌,幫我一次!”絕望的時候,哪還顧得上什麼臉麵,在確定自己的想法後,吳添對莫易堂懇求道。
莫易堂看了吳添一眼,一抹譏笑不經意的在嘴角綻開,隨即又正色道:“吳老大,你來的太突然,我都沒什麼準備,要錢,你也知道,現在為了給崗村先生籌備軍費,我已經是傾囊而出了,連保險櫃裏我的老本都掏出來了,您要不嫌棄,我這還有點散碎的銀票,大約三百多大洋,但是助你離開嘉興,我倒是有辦法的。”三百大洋都是多的,不過就權當給吳添置辦口好棺材吧!
果然,吳添聽到隻有三百大洋的時候,眼神是暗淡且不屑的,這個數字平時還不夠他喝一次花酒,但莫易堂搬出崗村,他也無可奈何,難不成還跑到崗村那求證一下嗎?但聽見莫易堂說能助他離開嘉興,吳添的眼中又閃現出光芒,現在活命才是第一位,至於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吳添立刻抱拳,充滿感激的說:“莫老板大義啊!還請指條明路!”
莫易堂擺擺手,指著牆上的嘉興城的地圖:“你看,日本人現在雖然封鎖了碼頭和車站,但是一些偏野水道他們還是不知道的,這些水道平時也是為了一些暗裏的生意預備的,表麵看似無法通行,但內裏別有洞天,可直通主航道,然後再去往別處的。我可以助吳老大從此處離開嘉興城。”莫易堂用手點了點地圖上一個隱蔽的水域。
吳添大喜,他早就知道莫易堂的碼頭絕對不止明麵上那麼簡單,哪個頂級富商沒有自己的一些運輸門道呢,明裏暗裏的生意,不同的選擇,即可避人耳目,又安全可靠。
“多謝莫老板,但是。。。。我婆娘還在城內,這。。。”吳添此人雖然壞事做盡,但不得不說,對媳婦還是好的,當下還惦記著自己的婆娘。
莫易堂聞言,心中卻道,不能再耽擱了,事情越拖隱患越大,於是開口道:“吳老大,現在這種情形,如果你再接上你夫人一起,恐怕會中途生變,再說日本人通緝的是你,至於你夫人的安全,如果你信得過莫某,我會派人去暫時安置,等你安排好自己後,我再想辦法送她過去就是! ”
吳添心下更是感激,他知道莫易堂說的沒錯,以他自己婆娘那性格,半路上哭唧唧不說,還有可能撒潑惹出不必要的禍端,於是立刻肯定了莫易堂的提議。莫易堂拿出銀票遞給吳添:“吳老大,事不宜遲,今晚正好是有船開往嘉善的,我親自開車送你過去!”
莫易堂此舉也是十分的冒險,但他知道吳添此人生性多疑,如果自己不親自開車送他,他是會懷疑的。
套間中的歐雲飛則悄悄翻下二樓,徑直來到莫易堂的車輛旁,打開後備箱躲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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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啟動,莫易堂親自開車,而吳添則是躲在後座,警惕的看著窗外。
宵禁時間,路上早沒了行人,吳添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車輛憑借通行證也是順利的來到了城外,沿途的崗哨聽聞莫易堂是臨時要去烏鎮公幹,也沒多做阻攔,畢竟從崗村到小泉長官都已經吩咐過,近期要給予莫易堂一切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