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村寧眼下是見不得一點亂象的,動一發牽全身的道理他是懂的,也不理會蕭然敷衍的回答,繼續追問事發緣由。
“蕭某無能啊!現在各大商會旗下的碼頭、商鋪都罷工了,我這勢單力孤的一個小碼頭總不能不隨眾,搞特殊吧!停了幾天工,他們就開始鬧事了。”蕭然的聲音中帶著無奈:“也是有負閣下所托,要不這碼頭還是還給閣下吧!”
崗村寧被噎的頓時說不出話來,還給他?這燙手的爛山芋扔給他?蕭然啊蕭然,你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崗村寧尷尬的笑了兩聲,說道:“蕭先生言重了,眼前情況隻是暫時的,這幾日已經好轉,我們也在積極處理此事,至於在這個關口借機鬧事的,如果蕭先生管不了,皇軍可以幫忙。”說罷,目光狠狠的盯著眾人。
“崗村閣下此言差矣,你不肯收回碼頭,又要抓碼頭的人,那不就等於抓我蕭然的人嗎?怎談得上是在幫我呢?”蕭然見崗村還沒反應過這番話,又繼續說道:“他們鬧事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停工了,沒貨物往來就沒收入,我總不能白白發工錢給他們吧!但不發工錢,他們又養不了家,發了工錢我又虧損很多,誰知道這碼頭什麼時候能夠正常使用呢?”蕭然心頭暗笑,不怕你聽不懂,就怕你聽的太明白,這趟渾水攪的越渾越好。
這左一句又一句的疑問,搞的崗村寧自詡為中國通,也屬實有些聽不太明白了,他快速的總結著蕭然話中的意思,最後按自己的理解確定了兩個字“沒錢”!
他此時是真的開始有點後悔,為什麼要給各家商會施壓了,本來派駐偽軍進駐各大商會碼頭,也隻是方便自己能快速壓榨嘉興城的資本,隨著前線戰場在各大反日力量的不斷擴大中越來越顯頹勢,上級撥下的軍費漸漸開始捉襟見肘時,他也不得不為以後做考慮,但各大商會這聯合反抗是他沒想到的,如果是一家兩家還好說,隻要殺了就是,但現在是所有,是整個嘉興城所有的資本在聯合,他能殺誰?殺掉各大商會領頭人的結果,那就是嘉興會陷入一片死寂,農工商各大產業鏈斷掉,民眾會嘩變,那時的結果可不是他崗村寧能承擔的下來的。再說眼前,蕭然明顯是想甩鍋給自己了,可這爛攤子扔他手上又怎麼弄,現場抓了這些鬧事的人,得罪蕭然不說,抓完怎麼處理?
暗自平複了下心中的不安,驀得發現自己現在站在這裏有點進退兩難,但總不好就這麼離開,於是明知故問道:“那按蕭先生的意思呢?”
“崗村先生,我真不是跟您哭窮,您也知道,為了湊雷司令那邊的軍餉,莫老板又從我這裏拿走一大筆錢,我剛接手這個碼頭沒多久,能有多少家底,是可以算的出來的,現在情況就擺在眼前,我倉庫裏有些無主的貨,估摸著也大多是吳添以前搶來的,但我出不了手啊!”蕭然見崗村寧沒有答話,就繼續言道:“都是些上好的絲綢、茶葉啥的,怎麼算市值也在五六千大洋,但現在能有三千大洋,就能解我燃眉,崗村先生,您如果真想幫我,不如先暫借我三千大洋,我將貨物抵押給您,等事後,我再贖回,並連本帶利的還您!”蕭然一臉焦急的看著崗村寧。
崗村寧也知蕭然所言非虛,雷剛那邊所需的軍餉他是知道的,莫易堂短時間湊出那麼大筆錢也是有難度的,蕭然原本就是他手下,二人私交也一向不錯,從蕭然處臨時挪用些也屬正常,但蕭然估計也沒想到會遇見今日的情形吧,據他了解,蕭然碼頭的工人平日裏還是很信服這個東家的,但現在看來,人在金錢麵前哪有什麼情義可說,涉及到切身利益,也是打了蕭然一個措手不及。
崗村寧衝著身邊一個衛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進去查看下那些無主的貨物是否真如蕭然所說,值那麼多錢,如果屬實,這個忙幫一下倒也可行,反正最終是要連本帶利的還,自己也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