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八年。

老皇帝大手一揮,批準確立霖安城作為武朝的經濟重鎮。想要為未來的國運之戰,製造一個穩定的大後方。

大肆撥款雇傭勞工擴建過城池,所給工價頗高。

因此在當時,來霖安城謀生的貧苦人眾多。

到最後甚至出現崗位不夠的情況,前來的打工人又湊不齊回家路費,最後隻能呆在城外淪落為乞丐。

那個時候,城裏幹力氣活的人居多,食物都自己吃了。

施舍?別逗了,大家都想省下錢帶回家好麼?

所以城外的乞丐們就在這種情況下,成了底層中的底層。

但是乞丐們悲慘的命運遠不止如此。

在建設城池的巨大利益之下,霖安城的本土幫派如雨後春筍紛紛冒出。

他們對城外的乞丐們瘋狂打壓,一個個都想從牙縫裏摳出些肉來。

此時水深火熱的乞丐們一定想不到,幾年後的今天,會有一個叫陳富生的男人跳出來整合所有乞丐的力量成立丐幫。

此時的陳富生還在京都城內肆意的享受奢靡生活。

景翰元年,老皇帝駕崩,景翰帝周喆繼位不久。

遼軍南下,武朝兵部、吏部尚書秦嗣源親赴前線,數戰失利後返京接下議和使命,簽訂黑水之盟,並一肩承下所有罪責。

下天牢一月後,秦嗣源辭官隱居江寧。

河北王家除婦孺外,舉家殉國,家主王其鬆被剝皮陳屍。

黨爭,冤案,利益,權衡,一時間京都城內人人自危,混亂不堪。

陳富生的父母為了避難,連夜收拾家中細軟啟程返回霖安老家。

不料在即將到達之際突遇匪徒,一家四口全部罹難,獨留陳富生一人苟活!

那一晚,陳富生因為年輕時候風流成性,導致尿頻躲過一劫。

看著殘忍的土匪揮刀不斷砍殺,他雙腿一軟,直接趴在了剛才尿過的地上。

父親、弟弟的殘肢斷臂不斷飛向空中,母親不堪受辱含淚自盡而去。回頭望了他最後一眼,飽含深情。

渾身染血的匪徒,粗暴的扒下屍體上的衣物首飾。

而平日裏風流成性,舞文弄墨的陳少爺。隻是趴在汙穢之處不斷顫抖,死死地咬緊牙關,雙目血紅。

一直以來,陳富生最厭惡的騷臭氣味,現在他竟然一絲都沒有聞到。

“母親!?”

陳富生悲慟的嘶啞,驚動了離他最近的一名匪徒。

大刀豎起,悍匪身形不斷逼近。

這群匪徒三兩下便殺光了十幾個護院,自己早就被酒色掏空身體。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陳富生有些害怕的往身後退去,腳步一滑,跌進了山坡下的一處草叢陷入昏迷。

第二天清晨,刺骨的冷風,破敗的馬車。

陳富生顫抖著身體,跪在赤裸的母親旁邊。

惡臭的氣味,猩紅的雙眼,空中盤旋的烏鴉。

他拿起了地上殘留的短刀,一下一下在旁邊的土地上挖出一個個坑洞......

手掌早已血肉模糊,但他依舊沒有停止。

沒有刻字,甚至連墓碑也隻是殘破馬車上拆下的木板。如此寒酸!可悲可歎!

力量!

陳富生死死地盯著劫匪離開的方向,從緊咬的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

從那天開始,一身通天義氣和不凡武藝,在他心中比那軟綿綿的文學才華重要十倍、百倍、千倍!

景翰二年初,陳富生和混跡江湖的劉大彪偶然相識。

劉大彪身高馬大,不僅武藝高強,更是情深義重。隨著時間流逝,偶然相識的他們的情誼越發深厚。

他們一起打打殺殺,整頓丐幫,快意恩仇,好不快活!

直到年末,那是他和和劉大彪最後一次見麵。

“陳兄,隨我進山吧,我們兄弟二人定能闖出一番大事業!如今這丐幫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陳兄萬萬不可貪戀!”

陳富生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稚子尚幼,這裏還有這麼乞丐兄弟,我走了之後群龍無首。丐幫直接名存實亡,豈不又回到往日任人欺淩的境地?”

陳富生的大仇已經得報,此生他隻剩下孩子一個牽掛,現在的他隻想彌補親情的虧欠。

隻是說完,陳富生仰頭一口幹完了麵前的酒。

見陳富生心中已有決斷,劉大彪舉起酒壺抬頭飲盡。

“這一別不知還能不能與你相見,這酒敬你,陳兄珍重!”

轉身便踏入茫茫夜色之中,從此消失在陳富生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