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服軟,贏緹隻是沉默地轉過頭,用目光逼迫顧拓,左寒殤好整以暇,仿佛十分確定顧拓會選擇自己。
顧拓沒有看贏緹,而是向左寒殤問道:“你是特地從無憂穀趕來的嗎?”
左寒殤攤手,坦然道:“不全是為了你。”
“知道了拜塵公子,還是決定來找我嗎?”顧拓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有絲顫抖,邢爽爽看了他一眼,不禁為其感到心痛。
“那些都是以訛傳訛,不可當真,若想了解真相,我覺得自己應該來問問當事人。”左寒殤眨眨眼,“所以,你想跟我說嗎?”
顧拓怔住,剛要開口,人群中就有人喊道:“拜塵公子,我想到了,十幾年前那個...那個誰的弟弟!”
隨之又有人呼應:“那個殺人魔!”
顧拓的心沉了下去。
左寒殤未管人群的騷動,直視著顧拓,“你想說什麼就說。”
顧拓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我...我....”
回應他的是左寒殤沒有任何動搖的目光。
“我...”顧拓低下頭,咬唇,又抬起頭,道:“我出自永州顧氏,父親是白鶴書院的院長,兄長...是聲名在外的才子。”
不少人都回以冷哼,有人“很大聲”地嘀咕道:“什麼才子,分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有人接道:“殺人如麻,害死了傾力相助的好友一家,恬不知恥!”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披著人皮的畜生!”
血色在顧拓臉上褪盡,但他仍挺著脊背道:“我兄長振興書院,才華橫溢,人品厚重,禮儀仁智信俱全。”
蒲易柳挑挑眉,左寒殤目光澄澈,“所以?”
“所以,”顧拓深吸了口氣,“我兄長才不是什麼永州殺人魔,他是冤枉的,他是這世上最好的哥哥,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人!”
贏緹目光一深,道:“顧拓,慎言。”
顧拓兩眼發紅,瞪著贏緹,“我沒說錯。”
這隻是暮陽城高朋客棧不遠處的一條小巷,戚正戚賢喬裝打扮,意圖瞞過其他幫派的眼線溜出城,沒想到才走過了幾十步,就被逍遙門和無相宮的人發現,不一會兒,百裏無疆帶人支援,即使百裏少主十分不想打架,卻也得硬著頭皮招呼上去,正打得難解難分,歸海凝以及他的虛空閣來了,他們不止攻擊飛熊幫,還時不時地朝無相宮的人下黑手,雙方本就有齟齬,打起架來絕不含糊,飛熊幫接連幾天蒙受損失,心裏也是積壓了火氣,就這樣,在這無名小巷中爆發了近日以來最激烈的一場紛爭,叫喊聲、呼和聲、兵器聲不絕於耳,青磚的牆上不時濺上道血,斑斑駁駁、觸目驚心。
霍明淵與戴日琮埋伏在不遠處,他們很明智地選擇旁觀,沒有勸阻,現在衝上去隻會有一個結果——被群毆,打得正酣之際,突然跑出來個愣頭青,這本沒什麼,反正也是個難以左右局麵的小人物,但逍遙門的領頭人贏緹卻退出了戰局,硬拉著人敘舊,許多人都冷眼看著,覺得這位贏公子可真是拎得清,都什麼時候了,還惦念故人!這場戲還沒唱完,又蹦出來個礙眼的小子——左寒殤,去過無憂穀的人都記得他,對於他的大概印象也就是個一事無成的敗家子,死賴在無憂客棧白吃白喝的大草包,這樣的人竟然底氣十足地跟贏緹鬥起嘴來了,真想敲敲這兩人的腦袋,讓他們睜大眼好好看清楚,這是戰場,數十江湖人士正在打死打活的戰場,能不能有點自覺?
從顧拓和邢爽爽出來時,霍明淵的眉頭就一直緊皺著,現在聽見顧拓為自己兄長辯解,更是頭疼,他目光輕輕挪動,與遠處的未央生相接,微微一點頭,眼神裏帶著懇求,未央生嘴角迅速勾了下,霍明淵心中歎氣,這下,又欠人情了,日後還不知要怎麼償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