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奕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穩住疲倦的身體後,便用雙手抓住已經死掉的蟒怪,緩緩往致幻蟲靠近,他不確定幻術範圍邊緣的效果,他也不確定對手實力的深淺,林隻有確保自己所做的一切萬無一失。
緊惕著幕後黑手露麵的同時,林小奕也用餘光打量著剛被殺死的蟒怪。
他這才發現所謂的“蟒怪”竟然有著一張凶猛噬人的虎麵,虎麵被黑鱗覆蓋——鱗片十分神異,沉重的深黑色內隱隱有墨綠螢光顯現,在那顆虎頭後就是碗口大小的蟒身,全身都布滿了同種鱗甲,但較之虎麵上的麵積更大,更偏濃重的黑色,林甚至想去拍拍它們,聽聽這層層疊疊的虎蟒甲片抖悚之聲。
這般厚重的防護,若非自己打中了蟒怪柔軟的下齶,剛才的搏鬥鹿死誰手就隻能依靠天命了。
林小奕的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這個念頭,他持續以“難以預料的觀點”自我暗示著,他對最終結果既崩潰,又癡迷。
還沒來嗎?我快要發瘋了!
更加要命的是幻蟲織出的幻網就快要溶解在太陽的熱光中了,供他蜷縮的草叢即將枯萎,他會暴露在捕食者的視線下。
雪突然大了起來,蒼白將山體和天空遮蔽,暴風裹挾著冰粒築起一座冰川,氣溫驟降,林小奕覺得自己呼出的氣都可算是燙的,淒厲的慘叫在遠處徘徊。
這樣的暴風雪裏竟然走出了一道身影,那人披著一件白色風衣,與雪災幾乎融為一體,林小奕差點錯過了這個身影,他根本無法看清,但老天保佑,那人居然叼了根煙!
林心髒狂跳,他慶幸對手犯了一個堪稱荒謬的錯誤!布下可以稱作絕境的陷阱,又派出一頭異獸先行獵殺,最後黑手才離開那麵幕布,他來時甚至做了額外的防備,突然的暴雪,以及一套藏匿自己的白風衣。
多麼縝密,最後卻是一根香煙顛覆了勝敗。
那漂浮著遊移的火星,那醒目的紅點,都指出了黑手的位置,甚至讓林小奕能勾勒出他身體的輪廓。
高挑瘦削,又不乏氣力。
林的腦海裏閃過一連串畫麵,靶心,彈眼,血珠,這些表明著死亡訊號的意象漸漸與那漂移的煙頭重合,他弓起身,吞下了最後一枚增幅自身的蛹,胸口灼熱起來,仿佛有一團火炸開。
太荒謬了,太荒謬了!得意,絕境逢生的狂喜,蔑視,賭徒推出最後的籌碼卻大獲全勝的瘋癲……這些激蕩的感情撥弄著林小奕,使他呼吸紊亂。
一股寒流猛地從心窩裏衝出,直達他的天靈蓋。
這麼縝密的對手怎麼會犯這樣荒謬的錯誤?又是一層障眼法?是了,肯定是,我輸了……
他真正的位置是在?
必然是在後背!
林小奕後脊發涼,他想要糾正錯誤但身體已經向那個紅點所在的位置撲去,他緊握的拳頭穿過雪幕,拳風掀起一陣尖笑。
他靈魂冰冷,像被審判的叛徒,目睹著自己被殺手捅上一刀。
揮出去的拳頭忠誠地向前,終於砸到了一團散發著熱量的硬物上,緊接著響起了一個女人的慘叫。
這聲慘叫將林拉回了現實,告訴了他最終結果——確實是對手犯了錯。
真是一場荒謬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