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屍不食人。
這句話聽得林小奕汗毛悚然,劉山青剛才口中還念念有詞“借張兄一用”,原來此用非彼用。
林小奕心中警惕更甚,他下意識捏住了帶在頸上的黑瓶,他的耳朵能聽到瓶內蠱蟲的吱吱聲,主人的躁動也會影響到它們。
劉山青還在念念有詞,他完全不在乎身邊人,他像是個履行“說”這一信條的人偶,既在說,又沒在說。
“屍龍渾身都是寶,可最難得的卻是它的丹,它的丹香啊,聞到了會感覺自己泡在蜜裏,延壽十年啊。那顆丹一從龍屍中挖出來,就會冒出紫金色的煙,任何凡鐵煙熏一日便可成為靈器,煙熏三日便可成為有品階的靈器。”
“是嗎?”林小奕試探性的接話,在這種恐怖的氛圍下聽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絮叨,就像有一片尖銳的指甲刮蹭著心弦。
而那根心弦早就在重壓下脆弱不堪。
不安感像藏在黑暗裏的潮水,潮聲包圍了他,冰冷腥鹹的海早會沒過那雙裸露在沙地上的腳。
要想不跌倒就要踩上不沾沙地的高蹺,朝著黎明降臨的方向走。
保持攻勢性威懾,語言的交鋒無法繞開。
“當然,這麼珍貴的龍丹,你知道要拿什麼換嗎?”
“殺掉屍龍,把它挖出來。”林小奕麵目猙獰,眼裏的戾氣如一支箭矢,射向劉山青。
“生與死的邊界隻有一條,但這條邊界沒有盡頭,要是延著邊界走,走的越遠,離死越近,這條路上的人太多了,擠得看不見自己,想要看清自己,要麼一開始就遠離邊界,要麼越過邊界,從‘死’繞道……”
“我覺得你好像不是那種能從死回到生的人。”
“我問你有沒有在那條邊界上看到過一扇門,那門長什麼樣子?”
林小奕瞳孔睜大,劉山青沒有執起長矛向他的盾刺來,而是繞到了他身後,推倒了他身後那堵他蒙眼砌起的牆。
牆後藏著一具扭曲的,烈火烤化的焦屍。
“旋轉門,那是一扇旋轉門。”林哆嗦著說。
劉山青湊到他耳邊輕語:“太巧了,我也看見那道門了,看來我們是同一類人啊,都是起死回生的人。”
林小弈猛地抬頭,腥冷味一下子濃鬱起來,屍龍髒器散發出的惡臭注滿了肺腔。
淒厲的慘叫驟然響起,千根黑足從林的眼前掠過,皆下來的景象令他驚愕到難以言語。
屍龍一頭撞向劉山青遺留的屍體,十二根無形的利刃切入了它的龐然身軀,將包裹它脊椎的肉完全剔了下來。
腥紅的血液,蒼白的骨髓,紫黑的髒器猶如暴風中的碎花,一瓣瓣剝落、流離。
屍龍的血液懸掛塗抹在劉山青施展的秘法刀刃上,勾勒出了圍繞在誘餌周圍致命的牢籠。
一個軀殼巨大,呼吸有力的生命以這般慘烈的方式隕落給林帶來的震撼像在狹穀裏吹起號角,悲壯的回音震蕩著他的心靈,令他的呼吸都疼痛起來。
劉山青見怪不怪,他蹲在龍脊旁,仔細觀察。
“沒有龍丹,哈哈,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