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是在她爸爸媽媽車禍的那一年搬來這裏的。”許知夏的房間裏,張嫂坐在剛鋪好的床上,江亦辭坐在許知夏小時候寫作業的書桌上。
“這裏雖然是她二叔家,但除了她二叔,這裏沒人歡迎她。”講到許知夏小時候的事,張嫂被一層淡淡的悲傷籠罩。“我也跟著過來了。”
“她那麼晦氣,我可不能讓她住在家裏。”孫玉霞一臉嫌棄,許知夏那時候才十一歲,抱著一個大書包,眼巴巴地看著衣著光亮的許家人。“媽媽我不想和姐姐住一起。”許知語看著臉色是奇異的詭白的許知夏,往孫玉霞身後躲了躲。“好,我們不讓姐姐住這裏。”孫玉霞和藹地摸了摸許知語的頭,語氣溫柔。
許知夏被打發到院子後麵放工具的小黑屋裏去了。
“夏夏……夏夏?”洛城的冬天,最低溫度也有個位數,張嫂點著煤油燈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裹著幾件厚衣服睡著了。
“夏夏。”許知夏睡不安穩,聽到張嫂的聲音,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張嫂,你怎麼在這兒?”
張嫂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夏夏你冷不冷?”張嫂抱著小女孩瘦弱的肩膀,隻覺得冷。
這麼冷的天,她是怎麼睡著的?
“不冷的,”許知夏搖頭,還會替她著想,“張嫂你快回去吧,不然二嬸要生氣了。”
在那個時候,張嫂連帶許知夏走的能力都沒有,她隻能看著小知夏每天上完學回來,幫忙洗衣做飯,忙完這一切,她形單影隻的回到那間小黑屋。那裏有一個小小的火盆子,許知夏用來取暖兼照明。
“你這個晦氣的小孩!”有一次,許知夏累得睡著了,沒熄火,風一吹,把火苗吹了出來,屋子裏放了些幹草,燃了。
張嫂住在一樓,半夜聽到敲窗戶的聲音,她起了身,看到灰頭灰臉的許知夏。
“張嫂,著火了!”黑夜之中,她隻能看到許知夏慘白無力的臉和閃著淚光的眼睛,“我把二嬸的屋子點著了,她……她會生氣的。”
那一刻,她能想到的不是屋子點著如果她沒逃出來結局會怎麼樣,而是擔心孫玉霞生氣。
張嫂抱著許知夏,聽著孫玉霞難聽的責罵。
孫玉霞罰許知夏在家門前跪了一天一夜,被終於處理完公司的事務回來的許遠看了個正著。許知夏高燒不退,被緊急送往醫院,從醫院回來後她才正式住進了這座房子。
“夏夏,你的耳朵?”住進來沒多久,張嫂發現許知夏會把耳朵捂住,一來二去,她終於在一天逮住她問話。
“沒事……”許知夏的眼神閃躲,“風太大,吹得我耳朵痛。”一直都對她很溫和的張嫂此刻麵容嚴峻,許知夏覺得她要生氣了,趕緊來討好她。
“真的沒事,張嫂。”她用的是雙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沒有手去捂耳朵了。張嫂看著她腫成一個小球的耳垂,上麵還掛著血痂。
“怎麼弄到的?”張嫂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她老伴英年早逝,留下一個殘疾兒子等待她的照顧,那麼多年,張嫂一直沒因為生活的困苦流過淚,許知夏父母去世後,她看著這樣一個懂事的小姑娘,心痛得頻頻落淚。
“我問你怎麼弄到的?”那是張嫂第一次對她大聲說話,許知夏明顯地縮了一下脖子,顫顫巍巍地說:“張嫂,不痛。”
“我問你怎麼弄到的!”張嫂沒有退步。她從許知夏兩歲就在許家工作了,太了解她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了,不逼著她,這件事恐怕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