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決定要走了?”夜色酒吧裏,江亦辭和林琛並排著坐在吧台上。林琛轉了轉手中的玻璃杯,褐色的液體沿著杯壁震蕩,留下淺淺的痕跡。
“嗯。”他仰頭,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顧氏的待遇不夠好?那我把Summer交給你?”江亦辭問。
林琛看著江亦辭,倏地笑了起來。
“阿辭,我學的不是金融,也不想搞金融。”林琛一句話把路堵死了。江亦辭扯了扯嘴角,終是說不出話來。
林琛的確不是學的金融,他對金錢可謂是沒有一點欲望,但江亦辭也看得出來,林琛在金融方麵,很有天賦,屬於老天爺賞飯吃的那種類型。
“辭職後有什麼打算?”江亦辭始終隻是握著手裏的玻璃杯,酒是一口沒喝。林琛垂下眼皮,不知盯著哪裏,好半晌,他搖了搖頭,“還不知道。”
“有沒有打算過留在京都,我給你介紹一家計算機公司?”看得出來,江亦辭是很想留林琛的了。林琛又搖頭,“不了,我想出去走走。”
“林琛,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怎麼樣?”這個她,指的是陸玖。
林琛低頭,肩膀耷拉著,想了好久。
“她會遇到更好的人,然後,忘掉我。”林琛低聲回答。“你剛才也看到了。”江亦辭提醒他。
林琛轉身走了,卻沒離開。在轉角那裏,看著陸玖拾起地上那包手帕紙,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大哭起來。
說不心痛,那是假的。
可那又怎麼樣,他給不了她任何想要的東西。
“林琛,原生家庭的錯不是你的錯,你不應該把自己限製住了。”江亦辭語重心長地說。
林琛手無聲抓緊了,他在努力地克製自己。
原生家庭一直是林琛的心病。
林琛原本也以為自己有一個很美好的家庭,家庭和睦,父母相敬如賓,生活平靜而美好。直到那一天。
作為貨車司機的父親疲勞駕駛撞到了一個孕婦,因為害怕承擔責任而選擇了逃竄。母親勸父親去自首,父親不聽勸,認為母親想讓他蹲大牢,一氣之下拿起刀就要砍母親。
父母親的矛盾其實早就有了。
母親是舞蹈家,經常上國內外的舞台表演,因為精湛的舞技認識了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也許是藝術的天性使然,母親對性別不是很在乎,跟異性舞伴在一起練舞的時間也多。
母親家裏看不起父親這樣老實巴交的農民工,父親家裏因為母親常常在外衣著暴露跟男舞伴搭檔而不滿。
在他們那個年代,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到外麵去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那一晚,父母大吵起來,父親霍霍手中的刀,母親不躲,讓他有本事就砍。
刀真的落在了母親身上,看著地上淌紅的血,父親手不住地哆嗦,丟下刀跑了。
母親徹底不能跳舞了。
她的精神也開始錯亂,意識不清的時候會揪著小林琛的頭發辱罵他,也是那時候,林琛才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個錯誤。
父親酒後亂性,母親因為林琛而被迫嫁給了父親。母親一直埋怨林琛,是他的出生讓她來到了這裏,限製了她的生活,現在還失去了她熱愛的事業。
可母親常常打著打著就清醒過來,抱著傷痕累累的林琛不斷道歉,嘴裏說著“媽媽還是愛你的”類似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