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下,愁眉緊鎖的向武正在大殿中獨自飲酒。他無法入眠,因為一閉上眼,鞠氏一族和三百士兵的淒慘喊叫聲就會在耳邊縈繞。眼下隻有通過不斷地喝酒,才能稍稍減緩心中如山的陰霾。
向武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後摔於地上,隨即大吼道:“把司馬鬆叫來!”不多時,睡眼朦朧的司馬鬆急忙入得大殿。剛一進門,司馬鬆便聞道了濃鬱的酒氣,再一掃視,便看見地上已經粉碎的酒杯,便知道此次前來恐怕難以善了。急忙伏地而拜,說道:“參軍司馬鬆拜見統帥!”
向武眯了眯通紅的雙眼,沒好氣的說道:“如此之慢!你在幹什麼?”
“回統帥,下屬於先前議事後便一直在家推演戰事,因過於疲累,方才小憩一會兒。”司馬鬆仍不敢將頭抬起,而是保持伏地姿勢回道。
“啪!”向武一掌拍在了麵前的桌案之上,偌大的力氣使得桌案竟碎裂開來,桌上一應物品灑落一地。隻聽他怒吼道:“無恥小兒!我軍剛剛折損五員大將,精兵三百!你竟然還在家中睡覺!?如此沒心沒肺,不如將你殺了祭旗!”
司馬鬆聞言被嚇得抖如篩糠,隻能哀求道:“請統帥恕罪!”然而向武似乎是鐵了心想將他置於死地,所以也不猶豫,直接喚人將司馬鬆押到牢房之中,吩咐待到明日正午,便殺之祭旗。司馬鬆明知此乃無妄之災,卻又無可奈何,連聲求饒無果,仍被扔到了城中牢房關押。
此時已經接近黎明時分,司馬鬆喪氣地癱坐在陰暗的牢房內。因為鬼煞來襲的原因,所有囚犯都被強令披甲上陣,以充兵力,所以原本人滿為患的牢房,如今已經空空蕩蕩。司馬鬆不由得想起與恩師的那一番對話。
時間回溯到文試放榜的前天夜裏。恩師羅恩堂將自己叫到房中,語重心長地對自己言道:“你雖善謀,但卻不諳世事,我觀你性子過於直率,不應入得廟堂,否則必無善終。”而自己當然是沒能遵循恩師的教誨了,一心想著如何建功立業,以這白丁的身份,幹出一番事業。然而沒成想,短暫的仕官生涯,除了盡受冷眼非議以外,竟再無任何收獲。如今,就連生命也突然間走到了盡頭,真是可笑、可歎!
巨大的心理壓力,使得司馬鬆輾轉難安。他試圖想出一個能夠拯救自己的方法,但無論如何推算,非但沒有合適的辦法,甚至就連設想中能夠幫自己一把的人選都沒有。眼看天色就要亮了,而自己隻能做好準備,引頸受戮。
罷了,至少死在自己人手裏,靈魂不會受到拘禁折磨。司馬鬆苦笑著暗自惆悵:父親、母親,孩兒不孝,不能給你們送終了。鶯兒啊,本打算漢城戰事平息後就回去找你爹提親的,如此隻能下輩子再見了。胡思亂想之際,自己視線竟變得模糊起來。這時候還能睡得著麼?司馬鬆忽感有些迷糊,但隨即想起自己命不久長,便又立即精神起來。
待其再睜眼時,自己已身處一片朦朧之中。四周一片混沌,司馬鬆嚐試向不同方向行走,但卻都是一樣,仿佛自己正置身於無盡濃霧之中。“你是誰?”突然一股蒼老渾厚的聲音傳來。
司馬鬆發現這聲音猶如從四麵八方同時傳來一樣,難以定位方向,急忙回道:“在下司馬鬆,不知為何來到此處,請問前輩尊姓大名?”
“哦?多少年了,竟還有人能入我的化境之中?”蒼老的聲音顯得有點興奮,繼續說道,“也好也好,你就陪我解解悶吧。”
司馬鬆聽得一頭霧水,不明其中緣由,小心地問道:“不知前輩何意?”
“哈哈,小子,你可會拳腳功夫?”
“在下自幼習文,且無覺醒根基,始終無法窺見天道,無論力量還是功法,都不曾擁有。”
“啥覺醒?啥天道?”蒼老的聲音有些疑惑,隨即又道,“算了,就是不會唄,那我再想想。你可會排兵布陣?”
“這倒是在下一直研學的內容,但磨礪尚淺,恐怕能力有限。”
“哈哈哈,不妨不妨,能解解悶便是最好的。”蒼老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興奮。
隨後司馬鬆眼前濃霧開始飄散,緊接著又不斷凝聚。不多時,一幅兩軍對壘的畫像,竟立體的展示在了司馬鬆眼前。就在司馬鬆大為震驚之時,蒼老的聲音又說道:“你看,現在在你我麵前的是一場兩軍對壘,為了方便,咱們就以顏色區分。你為棕甲,我為黑甲。”
司馬鬆果然看到眼前的士兵都統一穿著棕色盔甲,隊中步兵隊在前,弓兵隊在後,騎兵隊在右,左側還有專門一支槍兵部隊。再觀對麵,身著黑甲的士兵同樣分為了騎兵、步兵、弓兵,不同的是,黑甲部隊裏麵沒有槍兵部隊,而是一支由數百輛戰車組成的部隊。這些士兵雖為霧狀,但刻畫極為精細,司馬鬆仿佛都可以看到士兵們不同樣貌,不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