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路長途跋涉,今早他們繼續朝著目標前行。四周的景象令風有些似曾相識,自己和妹妹前不久被人類抓住時,好像就是在這條路上被關在籠子裏帶走的。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村莊。
昨晚在野外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盡管他們已經出發好一會兒了,但妹妹還未脫離困意,正甜美地靠著哥哥的肩膀呼呼而睡。
風的視線穿過駕駛著馬車的薇莉絲姐姐看著馬車外麵。就快到了,風心裏想到。
馬車內的小林姐姐正一邊在腦海裏想著什麼一邊用手在空中比劃,也許是正在回憶那個叫本王的師傅教給她的法陣吧。而那位叫妮莎的聖女大人,靠著馬車發呆似的一動不動望著後方不斷遠離的景物。
雷克大哥把自己分到了後邊這一行列,這個隻有女性和小孩的一組,應該是因為自己此時身體還是一個小孩的緣故吧。風內心有些不甘,可他確實是個柔弱的小孩,在之前的戰鬥中還成為了大家的累贅。馬上,他就能夠有所成長,不用頂著個小孩的身體了。那樣的話,自己是否能夠像雷克和雪澤大哥一樣保護大家?至少,能像肥肥一樣在戰鬥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過這也意味著,風將麵對過去的一切,還有那可怕的陰影。
看著妹妹愜意的睡容,風有些害怕地在心裏問到。
妹妹是否已經意識到了父母遇害這件事?不,那天她也在場,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了是哥哥讓你從一個愛說愛笑的女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會不會討厭哥哥......
在進入村子前,大家都停下了馬車。雷克讓其他人留下,自己和威爾先進去看看情況。
[等一下,我也要一起去。]
雷克看著提出這一請求的風,不希望此次前去帶上他。如果安格斯團長得到的情報屬實,那風和雨曾經的村子此時早已不複存在了。借助從獸人國獲得的情報,雷克可以基本確定,銀狼族的村莊裏隻有風和雨兩人活了下來。
[我必須去!]
見雷克大哥還在猶豫,風更加強烈地說出自己的意願。
看著對方誓不罷休的眼神,雷克無奈歎了一口氣。
[好吧,但你不能離開我太遠。]
風點頭答應,正要將腳跨出,卻被妹妹給拉住了。
[妹妹,也要。]
[不行!你留下!]風嚴厲地衝妹妹吼出聲,後者被其突然嚇到,眼裏逐漸泛起了淚水。
她的哥哥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對她過。
盡管感到心疼,風也從未回頭,堅決地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雷克和威爾見狀,也隻能招呼好眾人後跟隨而去。
來到村子前,大家隻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焦土。村子很大,所以漆黑的顏色成為了他們視野裏的主色調。他們根本不相信,這仿佛無邊無際的村莊,竟全都被大火燒得一幹二淨。範圍如此廣的村莊,裏麵一定也住著數不清的族人,可他們也都無一幸免,被燒死在了裏麵。
風望著眼前悲涼的景象,整個人都停止了呼吸。
[怎麼...會這樣......]
風本以為村子裏或許有人會像自己一樣僥幸活下來,可這份希望在這會全都破滅了。銀狼族敬畏亡者,會將所有死去的族人埋葬,就算屍體殘缺也一定會讓亡者回歸故土。
可眼前,黑土裏那一副副扭曲的形體,是族人慘不忍睹的屍骸。
突然,風似乎聽到了妹妹的呼聲,驚恐蔓延了全身。
風離開後不久,雨騙過所有人,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突然朝著村子的方向跑去。
這熟悉的一切事物,更加激起了孩子想要歸家的心。因為肺部受過傷,雨沒跑幾步就疼痛難忍,這傷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就連小林也無法治好。盡管這樣,她還是不斷拍打著胸口,忍著疼痛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可就當她快要看到村子時,她的哥哥突然衝了出來。
[哥哥?]
自己哥哥強硬地拽住住了她的身體。
[你過來幹什麼!]
妹妹不顧一切奮力地將身體往前撲去,哥哥隻能狠下心來抓著妹妹的一隻手把她從這裏拖離。
[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自己的家就近在咫尺,而雨卻隻能任憑哥哥將自己越扯越遠。小小的手掌弱小無力地伸向遠方,那個自己一直日思夜想的家園。
風拉著妹妹走到一半就停住了,雨也不再掙紮著想要回去村裏。
兩人都不知為何地定住了,就像被寒風凍住了身體。
不久後風的後方傳來了他最不願聽到的,妹妹充滿悲傷的詢問。
[爸爸,媽媽...不在?]
風沒有回頭看自己的妹妹,隻是同意地點點頭。
妹妹撲向了自己的哥哥,哭聲微弱,卻令人痛心。
[爺爺...大家...不在?]
他以為有人還活著,可是大家都不在了,整個村子就剩他和妹妹了。
[嗯......]
風此時轉過身和妹妹相擁,比她哭得還大聲。
最終,風和雨都不得不接受了親人離去的事實。現在,他們還有最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讓死去的族人回歸大地。
一眼望去全是被火燃燒後留下的黑色土地,大家看著眼前這慘烈景象,雖亡者裏並無一人與自己有關,但他們似乎都能感受到風和雨兩人內心難以壓抑的悲痛。一陣大風突然吹起,黑色的灰燼漫天飛舞,那天悲壯的大火在眾人麵前重現。
風停了,灰燼又像亡靈世界裏的雪花紛紛揚揚,久久未曾落地。
這麼多人死在了這裏,不知要花費多久的時間才能將所有人埋葬。雷克最先平定內心,朝著這無邊際的黑色走去。
走在黑色的土地上,時而會發出小而清脆的聲響,雷克不知道自己踩到的是燒毀的房木,還是人們被大火侵蝕後留下的骨頭,每一步都伴隨著沉重的呼吸。
小心地將疑似人骨的黑色物拾起,懷著敬畏輕輕放入就地挖出的坑中,有時他們不知道自己放入坑中的,是否來自同一人,隻能期盼自己每一次都將一個人完整放入。一人一坑,就地埋葬。
風和自己的妹妹在大家行動後沒過多久也加入了埋葬的隊伍。
隻是兩人臉上的淚痕......久久未去。
他們沒吃午飯,忍著饑餓不斷地挖土、掩埋,可盡管如此,大家累的大汗淋漓,埋葬的逝者還未達這片黑土的十分之一。
這樣下去,可能明天、後天、都不可能使所有人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