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柑從那個循環中出來的時候,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起身拉開紙門,和近侍五虎退點頭致意,蜜柑隨意地坐在椽廊邊,沐浴著一夜不見卻感覺久違的陽光。
那個地方沒有任何太陽的色彩,岩融喜歡曬太陽是不是有這個原因。
異色的眼眸幾次想對上太陽,但身體的極限讓他無法做到直視,蜜柑無奈地垂下眼眸,低聲吩咐:“通知大家集合,我想重新安排全員的日課。”
五虎退露出一個怯懦乖巧的笑容,他捏著軍裝的衣擺,小聲的應著,又在下一秒消失在椽廊的拐角。
蜜柑沒有在意五虎退的動作或者反應,他還沉浸在那個循環裏,有些不能走出。
那個循環並非蜜柑或者岩融本人破除,而是幕後的人膩了心思,主動出麵打破了循環。
因為岩融的記憶裏有那個人的影子,所以蜜柑也見到了他,幕後的人,先代的審神者。
明明是人類,卻散發著和惡鬼相似的氣息,詭異的不死不滅。在數次嚐試滅殺無果後,蜜柑莫名就從循環裏脫離了出來,後續無從得知,好像是看了一場沒有結局的話劇,悵然若失。
循環中蜜柑不無收獲,至少感情上更加豐富了起來,他照仿萬物生靈天生具有的情感去憐惜岩融,無意識地將薙刀付喪神視作了除伊內丸以外的唯一同伴。
因為共感,所以蜜柑可以說很徹底地了解到了,屬於自己的這振三條刀派的薙刀岩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不是純粹的,但也不完全惡劣。
因為時政在分靈上失誤,他是屬於本靈中麵對人性之惡的那一部分,沒有善麵的中和,負麵情緒被無限放大的他憎惡著人類,甚至厭惡所有的生靈,但他想活下去,他沒有任何錯,沒有理由主動坦白後被銷毀。
所以日複一日的,岩融戴著虛偽的假麵,勤勤懇懇地扮演著一振時政設定下的‘岩融’,他隻是想要安穩下來,渴求著被愛的生活。
但平衡被時政分配給他的審神者打破,那位審神者是二代審神者之一,是那批沒有被審核人性的審神者。
最開始,那位審神者沒有任何的失職,直到岩融在一次出陣無傷帶回了全部重傷的隊友,安穩的生活像是聲音消失一樣,戛然而止。
自那次開始,過分強悍的薙刀就被審神者著重觀察著,終於在某一天,靈視能力突破一個層次的審神者看到了岩融的內核,純粹的,沒有任何善麵的靈魂。
一個瘋狂的實驗圍繞岩融開始展開。
一直到那位審神者死在時政的清剿之下,岩融才重獲自由,逃到了萬屋的某處。這才是他逃出來的真正原因,所以哪怕因為時政的失誤遭遇了足以他崩潰的事,岩融對待時政的態度也僅僅是不冷不熱,沒有極端的恨意。
或許還有更多的隱情,但岩融不想讓他的主君看到更多不堪的自己,僅僅是情感上的共鳴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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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融兄長,感覺怎麼樣。”三日月宗近守在岩融的床榻邊,他的身側是抿著茶水的大今劍。
岩融晃晃混沌的腦袋,慢悠悠地看向三日月宗近,長歎著吐出一句話:“一點都不好,感覺做了一場久違的噩夢。”
三日月宗近拉起岩融,從大今劍的手裏順走了茶盞:“喝點茶水舒緩一下吧,兄長。”
大今劍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沉默了半晌,伸手又拿了一個杯子,但又被幺弟截胡。
罷了,或許是今天不宜飲茶。
一杯熱茶下肚,感覺大腦逐漸冷靜了下來,岩融疲憊著神色,麵朝三日月宗近輕輕點頭:“我會支持你的。”
“但前提是不傷到主君。”
“當然。”三日月宗近很高興自己的計劃裏再添一名有力的幫手,隻是每次都把隊友坑重傷的話,會不會引起主君的懷疑呢……但時間不等人啊。
紙窗被扣響,大今劍起身打開窗戶,側身讓出了空位,讓奶白發的小短刀有能夠跳進來的空隙:“可以走門。”
“……”五虎退沉默地看了一眼有點天然呆的大今劍,對著三日月宗近開口道,“主君召集。”
“啊哈哈,辛苦退君跑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