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她不想相信,但卻忍不住去猜測這番話的真實性,心裏擺蕩難安。

看出她的掙紮遲疑,朱上銖狡猞地一笑,道:“如果公主還是不信微臣的話,可以親自用您的眼睛去求證,公主親眼看見了,自然會相信的。”

“我要怎麼親眼求證?”涵泠不安地問。

“駙馬謀反之心,早已深埋心中,據我們掌握的情報,駙馬擁有一件龍袍,那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方能穿的正龍袍呀!他若無謀反之心,怎會有這樣的龍袍呢?”

“龍袍?”涵泠驚駭地愣住,如果冷翼擁有龍袍,那麼確實其心可議。可是,他真的有龍袍嗎?

“不!不可能,我相信他不會謀反的。”

她還是想相信他,他並非那種貪戀權勢的人。

他暗自冷笑,也不再多費唇舌解釋,隻道:“微臣說了,公主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求證,我想那件龍袍應當就放在他的房中……或許公主也經常出入那兒,何不利用機會找一找呢?”朱上銖語調輕蔑地暗諷。

來到玄王府沒多久,便“經由管道”得知她是以冷翼的侍妾身份入府,別說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時,他就不把她放在眼裏,如今她自甘卑賤、淪為侍妾,那他自然也沒必要對她太尊敬。

涵泠沒注意到他輕蔑的態度,心裏仍為龍袍之事震驚。

朱上銖滿懷心機的說:“若是公主找到那件龍袍,請務必立即通知微臣,微臣會派兵圍剿玄王府,拯救大理免於覆亡。公主切勿心軟,否則便是陷段氏皇朝於絕境,公主切記!切記!”

涵泠心緒依然很亂,根本沒注意聽朱上銖說些什麼,她很擔心,如果朱上銖所說的是真的,那麼龍袍被發現了,冷翼一定會依叛亂罪名被處死,她不想他受到任何傷害,更別說死了。

她要救他!

他相信應當沒有所謂的龍袍存在,但如果真有龍袍,那麼她要在其他人找到它之前,先把它找出來,然後勸他銷毀它。

她微微頷首,下定了決心。

晚膳的飯桌上,氣氛有些詭異。

周正綱不斷偷瞄冷翼,冷翼卻盯著涵泠,而朱上銖一雙別有心機的眼睛則在眾人間轉來轉去觀察著。至於涵泠,自始至終都舉箸發呆,吃進嘴裏的飯菜根本沒幾口。

“吃塊魚。”冷翼打斷涵泠的沉思,夾了塊醋溜魚片給她。

“好。”涵泠探出碗要去接,但冷翼卻道:“我喂你,張嘴。”

這回涵泠二話不說,張嘴接下魚肉,乖乖地咀嚼,然後又窩回位子上,繼續沉思。

若是以往,這親昵的舉動早讓容易害羞的她滿臉通紅,恨不得躲到桌子下藏起來,但今日卻毫無反應。

“你在想什麼?”冷翼重重擰眉,不悅全寫在臉上。

他的柔性折磨,對她顯然不再有效,而她竟敢忽略他的存在,令他極度不滿。

有什麼事,比他這個“駙馬”更重要的嗎?“啊?噢……我隻是……”涵泠偷偷瞧得他鐵青的臉色,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是在想……這魚真好吃……”

“你在敷衍我?”她當他是三歲孩童嗎?冷翼瞪大眼,更為惱怒。

“沒有啊……這魚……真的很好吃嘛……”涵泠小聲地說,一顆小腦袋都快垂到胸前去了。

冷翼狠狠瞪她,她顯然存心隱瞞,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他轉頭麵向前方,沉下臉。

知道她有事瞞著他,真的、真的讓他很不悅!

晚膳過後,馬總管有事找冷翼商討,兩人上書房去了。這是個大好機會,涵泠急忙離開飯廳,往冷翼的寢居而去。

冷翼的院落就位於宅院的正中央,其他院落如星子般環繞在其左右,涵泠知道這設計是為了讓他方便前往各侍妾的住處。

她咬咬唇,忽視胸口抽緊的疼痛,在院落前停下腳步,慌張地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注意,她立刻推開門,走進他的寢房。

緊張地將門關上後,她屏息佇立片刻,四處瞧了瞧,確定沒有人後,她才略微安心地開始打量屋內的擺設。

冷翼的房很大,舒適寬敞但不華麗庸俗,純然的陽剛氣息,一入門便是花廳,旁邊有一方小書案,書案旁的書櫃裏擺了好幾部書。

後頭是寢室,衣櫃等家具也擱在裏頭。即使他人不在,紗燈裏仍燃著燭火,這方便了涵泠的搜尋。

別說她沒有當“竊賊”的經驗,哪怕是平日的吃穿用度,也全是宮女們為她打點好,她哪需要翻箱倒櫃找東西?

所以有好片刻的時間,她隻是站著發愣,完全不知該從何找起。

但想起私藏那件龍袍所帶來的後果,她便不敢再遲疑,趕緊翻找起來。

“如果真有龍袍,他會把它藏在哪兒呢……”

她完全沒有任何頭緒,隻能慌亂地四處翻找,凡是抽屜就拉開,有門的櫃子也一個個打開來找,但就是沒有。

“對了,衣櫃!”龍袍是衣裳,自然掛在衣櫃裏!

涵泠麵露欣喜,趕緊轉入寢室內,打開那個雕有精美花紋的大衣櫃。

他的衣服整理得很好,依照顏色類別分門別類,但並沒瞧見龍袍。

“是啊!如果是我,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堂而皇之地掛在衣櫃裏。”涵泠苦笑,覺得自己很笨。

“怎麼找都找不到……真的有龍袍嗎?”涵泠頹喪地坐在床沿,輕歎口氣,忽然覺得臀下的大床,有些怪異。

這床很硬——不是說它上頭的被褥不柔軟,就算被褥輕軟舒適,依然感覺到被褥下的床板太過硬實,不像一般木板床的感覺。

“這是什麼床?石床?”她疑惑地低下頭,正準備掀開覆蓋在床板上的墊被一瞧究竟時,外頭忽然傳來開門聲,接著便是沉穩的腳步聲往內室走來。

冷翼回來了?

被他瞧見,她該怎麼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

不行!她得躲起來!

涵泠麵色刷白,倉惶驚恐,不知該把自己藏到哪兒去。

美眸驚慌地往內室一轉,瞧見床側的布幔,沒有任何遲疑,她立即往布幔後頭躲去。

同一時間,通往內室的紗簾被拉開了。

有人!

遣退白雲天之後,準備休息的冷翼一踏入房內,便感覺到與尋常不同的陌生氣息。

他打小習武,雖然是為強身之用,說不上是武功高人,但習武人的敏銳天性他自然是有的。

另一方麵,房裏還多了股絕不可能出現的香氣——一股好聞的女子香氣。

他的房從不讓侍妾踏入,即便寵幸她們,也是上她們的房,並且淨身之後才回房,所以那股女人身上的香氣,是絕不可能出現在他屋子裏的。

那香氣極淡,但他靈敏的嗅覺仍是聞得出來。

是誰在裏頭?

他直覺那人躲在寢室裏,所以警覺地放輕腳步,朝內室走去。

內室裏空無一人,不過他察覺那個潛入者仍在這兒——他還能聞到那股香氣隱隱飄散。

鷹眸四下梭巡,腳步也隨之移動,找尋那個潛入者可能的躲藏之處。

涵泠躲在大床的金色布幔之後,屏氣不敢亂動,深怕被冷翼察覺她躲在這兒。

聽著他的腳步聲在周圍響起,好幾次她嚇得幾乎要尖叫,不過又及時忍住。

他的腳步聲停頓許久,接著好像是放棄了,又朝外頭而去,逐漸遠離。涵泠輕拍胸口,正要喘一口氣,忽然身旁的床幔刷地一聲被用力拉開,冷翼帶著陰沉笑意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啊——”這回她再也無法控製地尖叫出聲。

被他找到了!

“我的公主愛妾,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兒做什麼?嗯?”

他不懷好意地眯起眼,上下打量她,接著冷笑一聲,撩起涵泠的一束發絲,湊到鼻端前嗅聞那抹馨香。

“如果想來暗算我,你身上的香氣太重了;如果是想來誘惑我,你的衣服也穿得太多了。”

他刻意做出的親密動作並未讓涵泠感到任何一絲濃情蜜意,隻覺得渾身寒毛聳立。好像老虎在吃掉自己的獵物前,好整以暇地耍玩著……

“我……我才不是來誘惑你的!”涵泠被奚落得無地自容,漲紅秀臉,窘迫地道。

“如果不是想來誘惑我,那就是想來——暗算我了?”他故意曲解道,其實心裏認定她沒那個膽暗算他。

涵泠猛力搖頭解釋:“不是的!我怎麼會想暗算你呢?你是我的夫婿——”

“還不是。”冷翼冷冷提醒。“我們尚未拜堂,並非夫妻,而要說是妾室,我們也還沒圓房。”

聽到他提起那件親密的事,涵泠的芙頰染上嫣紅,海棠般的豔紅,美得炫目。

有半晌的時間,冷翼看癡了,待回過神後,又惱怒自己竟被她牽動,更恨她能如此輕易左右他的情緒。

“喔,我明白你的意圖了,你想誘我與你圓房,如此便可要脅我與你完婚,是吧?”他故意道。

他的胡亂推測,讓涵泠又羞又氣。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強迫你與我完婚,更不可能逼你圓、圓房!”

“是嗎?”冷翼惡劣一笑。“那麼,你就是混進來當奸細的了?那讓我叫人進來,將你打入地牢好好盤問,或許你就會吐實了。”

說完,他佯裝要高聲喊人。“來人——”

涵泠見他真要喊人,深怕心虛之下被逼問出龍袍的事,便急忙想阻止他,可是她既不懂武功,力氣也沒他大,唯一能想得到的辦法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