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涵泠先去了一趟廚房才回房,在蘭兒的服侍下沐浴淨身,將頭發洗幹淨,又梳得烏亮,換上她最喜愛的柔軟綢衣,坐著擺滿點心小菜的桌前,興奮地等著冷翼到來。

桌上的菜,雖然不是她親手做的,但是她親自去廚子那裏,一樣樣拜托廚子做出來的。

據說這些都是冷翼喜歡的口味,她期待著能看到他欣賞的表情。

“公主,您晚上還沒吃東西呢,光瞧著這些菜,怎麼會飽呢?駙馬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進來,您自個兒吃點吧!”蘭兒催促道。

“沒關係,我不餓,我等駙馬來了一塊兒吃。”涵泠微笑著搖搖頭。

“我從沒見過公主這麼在乎一個人,看來駙馬真把公主的心捉得緊緊了呢!”

蘭兒很欣慰,但也很怕她家公主會受到傷害。

依她瞧,這位駙馬性格冷僻,陰晴不定,他真能好好疼愛她家公主嗎?她有點懷疑。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對他,就是和其他人不同……無論他對我再怎麼過分,我就是沒辦法真正恨他。”

涵泠無可奈何地低語,語氣有些哀怨,有些心酸。

如果可以選擇,她當然希望選個疼她、寵她、愛她的夫婿,兩人夫唱婦隨,當一對神仙眷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顧羞恥地巴著一個恨她父皇、外公入骨的男人,翼盼他能夠愛她、給她柔情,為她拋卻過往的仇恨。

但她卻偏偏愛上了他。

明知道他陰駑冷酷,卻還是愛上他偶爾展現的柔情……

夜逐漸深了。

蘭兒已經打了好幾個嗬欠,卻還是不見冷翼出現。

“駙馬好慢啦!該不會回自個兒的房睡下了吧?”否則哪有忙到三更半夜還不進房的道理?

“他答應我會來,就一定會來的,或許是有事耽擱了。”涵泠看看天色真的晚了,便對蘭兒說:“你先去休息吧!這兒不需要你伺候了。”

“可是……”蘭兒不忍讓她一個人空等。

“沒關係!明兒個你還得早起,可別爬不起來才好。”涵泠不想讓她睡不夠。

蘭兒想了想,萬一駙馬半夜真的來了,明兒個早確實得早起伺候,於是便接受了涵泠的好意。

“那我先下去休息了,如果公主有任何需要伺候的,一定要喊我一聲喔。”蘭兒不放心地叮囑道。

“我知道了,你真愛操心。”涵泠笑道。冷翼等會兒就來了,不會有什麼需要她伺候的。

“那我去睡了。”蘭兒打著嗬欠,一臉受困地退下了。

當房裏隻剩涵泠一人時,強烈的弧寂感霎時急速湧來,她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朝外望去。

夜空藍得近乎黑色,冷月孤星,清泠寂寥,一股寒意襲來,她以手摩挲雙臂,趕緊將窗子關上。

是真的晚了呢!翼怎麼還不來呢?真是有事耽擱了嗎?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呢?

涵泠漸漸擔憂起來。

不!不會的,要是他出了什麼意外,府裏必定亂成一團,而現下除了蟲聲唧哪之外,她什麼騷動也沒聽見,所以他應該沒出事。

既然沒事,為什麼不來呢?真是有事耽擱了嗎?

涵泠坐在桌前,望著完全冷透的點心菜肴,熱切的期待,也逐漸變冷。

第二天一大早,擔心得幾乎一夜沒睡的涵泠梳洗後,匆匆離開房裏,去找整晚都沒出現的冷翼。

詢問了馬總管,她才知道冷翼昨晚很早就休息了,現在人正在飯廳用早膳。

涵泠一方麵安心了,但另一方麵也有不解與不滿。既然他沒事,也早早就忙完了,為什麼沒來找她呢?

她直奔前頭的飯廳,想當麵問個清楚。

人才踏上前廊,還沒走進飯廳,就聽見熟悉的鶯聲燕語,因為要接待兩位大官而好一陣子沒獲準和冷翼同桌吃飯的侍妾們,又出現了。

涵泠心一涼,放緩步伐走進門,一眼瞧見冷翼坐在桌前,身旁圍繞著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個個忙著要討好他。

“喲!妹妹,好久不見了。”

紫衣發現涵泠到來,好不虛偽地開口,佯裝熱絡地拍拍身旁的空位喊道:“來來,這兒坐啊,咱給你留了一個位置呢!一早王爺就招咱們姐妹一起用飯,自然不能少了你呀。”

“好……謝謝。”涵泠頓覺茫然無措,過去那種走錯房的感覺,又出現了。

她愣愣地坐下後,求助地抬頭望向冷翼,他卻連一眼也沒看向她,逕自享受身旁的妾室們送到口邊的菜,甚至還反喂她們。

“來,吃菜。”

“謝謝王爺賞賜。”緊貼在他身側的翠鑲像在示威般,半眯的眼眸一邊睨著涵泠,一邊張開豔紅的嘴,吃下冷翼夾給她的菜。

瞧見冷翼對翠鑲疼寵有加的模樣,她心頭宛如被淋上滾燙的熱水,疼痛難當。

但她仍想:這根本沒什麼,隻不過是一起用頓飯而已……

今兒個的早膳又是滿桌的辣,她毫無食欲地替自己倒了杯熱茶,一小口一小口茫然喝著。

腦子裏的思緒還在兜轉,又聽見翠鑲嬌滴滴地虛偽嚷著:“哎喲,才不過動了下,身子就熱起來了。”

說完,刻意把高高的領口拉開,展示上頭的“東西”。

涵泠一見她的脖子,倏然倒抽一口氣。

翠鑲的頸子上,布滿了看來像是唇痕的斑駁紅印,映在她奶白的皮膚上,看來格外清晰。

她的脖子上怎麼會有那些?難道是……

涵泠正懷疑時,翠鑲卻像要回答她似的,故意說道:“王爺,您昨晚在我那兒過夜,妾身卻伺候得不夠周到,真是對不起王爺。難得昨晚王爺興致好,多要了兩次,是妾身不濟,一下子就累倒了,沒讓王爺滿足,妾身知罪。”

她恬不知恥地將閨房情事,大刺刺地拿出來在餐桌上炫耀。

涵泠聽了嬌顏倏然一白,翠鑲的話有如一把刀,筆直剌入她心中。

他昨晚在翠鑲那裏過夜?

他明明應允了她,晚上會過來的,卻失了約,隻因為他上了其他女人的房……

瞧見翠鑲脖子的斑斑紅痕,不難想像昨晚他們是如何火熱地翻雲覆雨、交頸纏綿……

啪!她手中的熱茶掉落在桌上,裏頭的熱茶濺了出來,她隱約感覺有些滾燙的茶湯噴濺在手上,但她卻絲毫不感覺痛。

“哎喲!燙著我了,疼死我啦!”茶湯也濺了一些在紫衣身上,她拔高嗓子,誇張地大喊。

“你做什麼?”冷翼怒瞪著她,震怒質問。

涵泠瑟縮了下,無意識地喃喃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對不住……”

“誰和你說這個?”冷翼又惡狠狠地瞪她,一副不知是該掐死她,還是用力搖醒她的模樣。他想問的是:她為何燙傷自己?

“來人!”他怒然起身大喊。

“王爺有何吩咐?”馬總管很快出現在門口,等候差遣。

“公主燙傷了,替她拿火傷藥來。”冷翼厭煩地命令。

“是”馬總管立即去吩咐,冷翼沒等他折回,便起身走出飯廳。

“翼!”涵泠心頭一驚,不顧一切起身追了出去。

“什麼事?”冷翼半旋過身,滿臉冰冷不耐。

涵泠又像被剌了一刀,但她忍住痛,強擠出笑容問:“昨兒個夜裏,你怎麼沒過來呢?我等你一個晚上——”

話沒說完,就被冷翼不耐煩地打斷了。

“我高興上誰的房,就上誰的房,你不過是是個侍妾,有什麼資格過問?”

“我……”涵泠像被刮了一掌,麗容霎時刷白。

“我隻是擔心……我昨晚等了一夜,怕你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隻要你少靠近我,我就不會出意外。另外,你可以死心了,今後我不會再上你的房,像你這種呆板無趣的女人,我毫無興致。”他說著違心之論。

涵泠雖然生澀羞怯,卻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滿足,他之所以說出這麼惡毒的話,純粹隻是為了傷害她。

涵泠受傷了,不隻是心,還有她的自尊。

為什麼才剛以為他轉了性子、多了幾分柔情,他又給她如此殘酷的一擊?

“為什麼?”涵泠的淚立即落了下來,她語調哽咽地問:“到底為什麼,你要這般折磨我?我做錯了什麼?難道就是因為我姓段,生在皇宮,就得受你百般欺侮嗎?”

“公主這句話言重了,你是堂堂的大理國公主,誰敢欺侮你呢?”冷翼諷刺地問。